张札礼自忖彼时确实贪花好色,但也有以此做戏,想看妻子被逼急了的样子罢了,自己那时真是混账兼且幼稚了。
后来他落的一无所有,才知道妻子对自己确实情深意重,又何必变着法儿去证去逼呢?
张札礼想到此处不由柔声道:“你别自己吓自己,我并没有做什么错事。只是突然明了你对我的一番深情才是不可辜负的,哪是那些猫儿狗儿的虚情假意能比得上的呢。你放心,从今往后,我们好好过日子,我再不胡闹了。”
林婉绵心下骇然,不知他从何处听来什么风言风语,暂时厌了他身边的花花草草,又不知他从哪儿就知道了自己有什么所谓的“一番深情”?
说实话,自从新婚三日梦醒后,她便真把自己当成了木人儿,不想不看不说。年少是残存的闺秀小儿女心思早深埋了心底,再不敢拿出来瞧一瞧的,现在却说自己对他用情颇深?简直啼笑皆非。
眼看行过这片假山,王妃院子就到眼前了,婉绵心里越发滚油煎的,自忖得出言试探一二才行了。
“上回世子爷提的那位,现在还屈就在外面的,可是身份上有什么不妥当?”
婉绵轻启檀口,声音细细,几不可闻,也就张札礼现在对婉绵是事事在意,时时入心才能勉强听清楚了。
这话横插一杆子,生生把刚刚两人好不容易和暖的氛围打破,一旁的小雀暗自着急,生怕世子爷一言不合便拂袖而去。
今日因世子爷的缘故,好一番耽搁,若是不同去王妃处,小姐不知道要受多少排揎多少白眼儿呢,于是一旁不住向小姐使眼色儿,婉绵看在眼里也不再出声了。
不过,小雀这回却多虑了,张札礼现在心里早明白婉绵其人了,她原先是个不敢生气也不会生气,最是小心不过的人了。
只是那桩桩件件不愉快的,通通瘀积在心底儿,便时不时化成个软骨子落在话里,让人听了兴致全无罢了,却是婉绵自己也不懂的。
还是后面两人跌跌撞撞扶持了十几年,什么也说开了才闹明白了,婉绵那时自己也觉好笑哩。既早知晓,张札礼又如何会为她这只言片语的,膈应着不快呢。
不过张札礼把婉绵这话一想,不禁哑然了。
说来他荒唐时期纳进门的不知凡几,数都数不清的。他也向来记都懒怠记,横竖不过向他献媚讨好的,哈巴狗儿似的东西罢了。
只其中一位他是记忆犹新的,因为这次纳人,被亲爹安王亲自揪在祠堂里又打又跪,自己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才能下地。
安王发了这滔天震怒的火后,更是亲自做主,将他房里撵走了好些莺莺燕燕,又责令世子夫人亲自照料,指望着儿子就此收心。
只那时浪荡惯了的自己,并未因此念了婉绵的好,反是又重新宠爱起了怡红快绿。
老爹自此也就死了心,再不管他房里事,只要他牢记,任他素日里喜欢什么天仙儿也罢,只要是犯官之后的通通不能要。
不错,这个害他挨了老子一通狠锤的,便是张札礼前不久从楼里赎出的翠帷了,他今早便是从她处出来的。
翠帷原是崔家的千金小姐,小名翠娘的,只因亲爹犯了事,故判入了教坊内。因她颜色好,才艺高,不久便成了楼里数一数二的出色人物。
这样的艳名远彰的花魁人物,自然招惹来他这个青楼薄幸儿,前来品评一二了。这品评来品评去,两人自是好的一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