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美梦,婉绵只做个三天便生生醒了。
怡红眉目婉转传情,大胆的调笑吸引了丈夫的心神,快绿那体贴入微的言语,楚楚带泪的神态更是让丈夫着迷不已。
从此后,世子再没晚上进过自己房间。有时,白日里难得来一趟,固然是和颜悦色的,只是那温雅多情的面容下,说的都是让自己百般为难的话。
开始不过一个个讨要身边的贴身丫鬟,又或说这个表妹那个姨娘一片深情可悯,非得纳进门来或是提起位来才可报酬一二。
到后头更是把外头的粉头花魁重金赎出,养作外室也就罢了,又说因好不容易怀上了孩子,须得进门来给个名份——前头那个玉姨娘便是如此进门的。
婉绵还记得,自己当时被丈夫逼着到王爷前为此说话。
她白着脸一个人站在王爷面前,看到向来讲究喜怒不形于色的王爷大发雷霆,将一桌子东西悉数扫在地上。
等王爷发尽了火,虽没怪她,还梗着声让她去操持纳人进府的事宜,却对她再不复初时和蔼了。
更不用说之后好一阵,婆母带头,连着弟妹还有嫡出小姑子等人,为了此事,对自己连番的冷嘲热讽,怪自己没能管住丈夫,尽给王府拖后腿。
婉绵一时又回想起前些天,相公曾来她院里说了会儿话——说他外面又有个顶顶心爱的人儿了——话里话外想要带人进府的意思。
只是不知道此次,这位心爱人儿又有什么为难的身世或出身,需要相公这般做戏的。
端看相公今日变了画风,又是罚人又是甜言蜜语不要钱的一路陪着,婉绵心下就犯了难,只战战兢兢的虚扶着相公的手,静等丈夫开口,爆出一个她想都想不出的大篓子来。
婉绵心麻木着,身子便僵了,又是虚挨着相公,倒比平常自己走还累些。
不多时便感觉,她自己的里衣胸口背心处都湿了,更不提沿途遇到的各院侍仆目光灼灼的样子,望得她心里发慌。不觉把头低了,指望用自己惯用的装聋扮哑的招数对付过去。
却听身边相公轻声笑了道:“放心靠着我,我再弱还能被你挨倒了?”说着把婉绵身子拉低。
这下婉绵还得歪着身子走,越走越累,再也顾不得许多,真的把身子倚靠了过去。
婉绵苦笑着想,且看相公这回必要自己欠着情的样子,说不得等下硬着头皮也要上了,王妃的硬刀子虽然割得痛,可相公这软刀子自己又躲得了么?只是一天天挨着到断气罢了。
想到这干脆不想,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虽是打定了主意,婉绵脸色还是渐渐苍白起来。
张札礼扶着婉绵一路走去,先是看她不敢挨着自己,也不敢问自己,急的累的,额头都出了细毛子汗,方出声拉着她靠将过来。后又见她眉头虽不皱了,脸色却渐渐发白,眼神也直了的样子,还什么不晓得哩。
这是被自己今儿个反常的画风给吓到了,以为自己又丢给她什么难以完成的任务,或是捅了天大的篓子要她出面顶缸挨骂呢。
想起当初那一桩桩一件件,自己后来想起深悔深恨,愧不当初的糊涂荒唐事儿,脸上不由得也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