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札礼当时兴头之上,又是各处打点消了她贱籍,又是亲置了雅致的居所让其安置,这银子不要钱似得撒在她身上。
后来经历过贫困的张札礼每每回想起来,就很心疼那些钱——若他把这钱给了婉绵,后来她也不会为了家计,日日做绣活到深夜了。
且说翠帷既能短时间在楼里出头,又能迅速拿下年轻多金的金主,居然还能消了贱籍从良,虽只做了个无名无份的外室,可也见得手腕和口舌是如何了得了。
张札礼已经记不清,自己怎么一步步给哄着都顺了翠帷的意去办,只记得最紧要惹了攻歼非议的,是他不知怎的被翠帷说服,给她爹翻案一事。
他当时兴兴头头去办理此事,满以为自己果真会如翠帷说的,是为好人申冤,让案情大白,能得朝庭嘉奖,亲爹点头的。
不料不过是托人四处打探了一番,便惹来安王一顿好锤,等他养好能出门后,一气之下连翠帷处也懒怠去看了,所以并不知她的后来如何。
这下前后想个分明,王妃的居处已然到了。张札礼便不好再说什么,看妻子一副认命的样子,心里心疼不已,打定主意今天先在母亲处好好护她一番,再回房表一表白,如此才能让妻子信服于他。
林婉绵看相公半日不言,便觉得已然被自己言中了,可见这外室身份不知道多么难堪。
只丈夫荒唐之处是她时时事事,想不出料不到的,回回以为自己想的够出格儿了,丈夫偏能再出格去几分,后来自己也不想不问了,横竖她也管不了,王妃等人要说什么都由得他们罢。
一步步的,来到王妃院子前。
因婉绵知道,婆母总嫌弃她脸上呆嘴上拙的,说她怎么也得装个笑脸儿,便硬扯起了嘴角。此时,那院门隔音用的帘子一掀,走出来个瓜子脸眼睛秀长的俏丽丫头来,道:“今日世子夫人怎么日上三竿了才来,一众人都等着您呐。”
这话里明面上挑不出什么来,细究那可意味深长了,且回也不好回的。
便是寻常人家,这样大胆的下人也没有听说的,都是因王妃等一并正经主子轻视挤兑世子夫人,闹得人人皆知,世子夫人又是个好性儿出了名的。
所以时不时的,便有些下人想着给世子夫人点难堪,取乐不算,其他主子们看了开心了说不得便能提拔到那棵高枝上去呢。
一旁小雀知道婉绵不愿自己惹事,每常跟她说,跟这些人计较是计较不完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云云,只得回回内心默数忍着。
可想着今早怡红快绿之事,小雀不由觑向一旁的世子,猜测他还会不会再为小姐出头。
而那刁嘴的丫头本脸上带着假笑迎将上来,想细瞧瞧世子夫人羞恼的样子取乐,转眼却看见是世子亲陪了来的,一下子笑容僵在了脸上,忙不迭行礼到:“世子安好。”
只见世子扫了她浑身上下一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丫头一听,联想到这位爷素日里的调调,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看来今日便是她登高枝的好日子了,顿时激动不已。想着等下还得摸空回房,把今日的打扮记下,要知今日方打扮的投其所好,得记着好好参详参详哩。
于是,她脸上笑容重又活泛起来,也不低头,脸红红喜孜孜,瞟着世子爷道:“奴婢三等丫鬟珠翠,给世子爷请安。”又大着胆子加一句“祝世子爷常喜常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