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绵早在相公开口言及珠翠时,把头抬了起来。因一时惊奇这剧情发展,头也忘记低了,这下被张札礼凑过来,好不顺手的把钗迅即拔下,她差点吓出声来。
张札礼手托金钗,在王妃前弯腰行礼道:“母亲慈悯,为我贴补妻子的首饰。现张札礼在此发誓,从今往后再不乱淘气挥霍妻子的嫁妆。此钗还请母亲收回,既是我用去的必也会自己补回。”
王妃再料不到画风如此转变,默了片刻方道:“好儿子,哪有长辈疼惜晚辈嫌疼惜的少的?这既然送出去了又如何能收回呢?只你向后能好好上进,娘便心满意足了。”
张札礼闻言,露出笑容道:“既母亲如此说,我回去便把这钗供在案头,以便时时警醒自己了。还请母亲放心,以后我一定收了心,好好与妻子过日子,争取早日让母亲抱上嫡长孙儿。”
王妃听这一番话下来似乎是世子惯来的混不吝的口吻,却不知字里行间哪里有点不对味儿,随着最后一句“嫡长孙”一语,脸上更是飘过一丝不明的神色。
张札礼和林婉绵两人头都抬着,便看了个分明。
且不说二人心下如何计较,王妃又笑将起来:“还说你不是调皮捣蛋鬼哩,当着你的妹妹们满嘴胡乱呲些什么,再胡闹仔细看我不锤你。还不赶紧下去别在此处捣乱了。”
张札礼又一弯腰道:“只因还未能向自家夫人负荆请罪,虽然知道母亲为了教导媳妇操碎了心,日日还亲自带在身边提点教导的。如今为了子嗣计,只请母亲这几天允了婉绵的假,好让我献献殷勤哩。”
世子爷这番话里,言语里恭敬倒也挺恭敬的,可话里面似乎有什么小石子,硌得王妃很不自在,只是一时不好回绝。
因说到府里最重的子嗣问题,便是王妃也不好轻易驳回的,总不能当着众人说,孙子一点也不紧要吧?
王妃不由想到,难道世子夫人日日忍让,果真等到世子回心转意?也不知道她每天站在自己面前,又是如何抓紧时间下功夫,居然一时笼络住了这个浪荡子。
因想着事,王妃便不能时时控制脸上神态,维持慈和的模样儿了。想到这不愉快的地方,王妃眼睛锐利的扫了婉绵一眼,刺得婉绵当即又低下了头。
林婉绵自新婚三日后,王妃便发话,日日要她到王妃跟前立规矩的,只说她小门小户的该多跟王妃见见世面。
这一立规矩,日日天蒙蒙亮便赶来,和一众庶母庶女静待不说,请安后也走不脱身,非得到晚上掌灯时分才能等来王妃开金口放她回去,间或王妃或是身上心上不舒服了,不到三更的不放人。
王妃也就稍微顾忌着王爷,他在府时,呆个大半日便能回去。可王爷身为朝中股肱之臣,一月里能在府里囫囵呆个整十天就不错了,常年要在外地办差事的。
这般算下来,婉绵能喘口气的日子便屈指可数了。
且不说婉绵日日搓磨的颜色都灰败下去,就世子那个性子,一日不在跟前晃都抛在脑后的,何况婉绵都是在母亲处不得动弹呢。
张札礼也是到了后来才明白,王妃这么有意无意的隔阂他们,无非怕婉绵怀上子嗣罢了,心里琢磨明白后,可谓是恶心透了这个又奸又坏的继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