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
沈清然开心的模样让卿竹很是不解，她倒是从未见过被未婚夫赶出府邸的人还能这般开心的，更似乎好些天没有看到自家小姐这般开心了。
至此，卿竹不由叹下一口气：“我说小姐，二小姐方才说的那些话分明就是要抹黑您，您居然还想将她留在萧亲王府，这不是助长她的野心吗？”
沈清然闻言，抬手扣上中指跟拇指在卿竹的额头上轻轻一弹：“你真是个傻丫头，你当真以为萧亲王会看上沈柠媛？”
她可是瞧见了沈柠媛见着慕白出现的那一刻，两只眼睛像是长在他身上一样从未离开过半会，将自己的心思暴露得这般明显，慕白又怎会看不出来。
只是，慕白的目光却一直在她的身上……
她并不确定慕白是否会因为她将他推给别人而生气，但她那句话除了让沈柠媛吃瘪外，确实有试探慕白的意思。
毕竟，这一世她不能再走错一步，她是不介意丈夫是谁，但她却在意对方是否有助于她守住沈家。
她的目的终是守护沈家一百多条人命，而非情情爱爱。
同样不解的人还是吃瘪的沈柠媛，她一回到将军府便趴到秦素的身上哭。
“沈清然分明就是想让我难堪，她当着我的面跟萧亲王说那样的话，日后要我如何面对萧亲王？”
秦素轻轻拍着她的背，宽慰道：“你不是当着萧亲王府那些个丫鬟的面说你亲眼看到太子从她的院子离开吗，此事若是传到萧亲王耳里，他定然会厌弃这种不要脸的女人。”
顿了话，秦素眯着眼瞧着另一个方向，继而咬牙启齿道：“彼时，萧亲王便会知道她跟你的差距！”
沈柠媛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家，她的脑子不够灵活，心思更是不够深，只凭着秦素几句话，她那原本挂满泪水的脸颊瞬间恢复如初，甚至带着一抹淡淡的得意。
——
是夜，沁心院。
沈清然躺在床上却睁着大眼翻来覆去睡不着，侧着身子时却看到窗外晃过一个黑影，她眼睛一眯，警惕的坐起身来：“阁下哪位，竟敢夜闯将军府。”
忽而，看到窗外的影子一顿，透着烛光的剪影，那人似乎抬手拱了拱手，低声恭敬道：“沈小姐，我家爷要见您。”
“萧亲王？”
窗外人似乎一愣，随后才应了句：“是。”
半个时辰，沈清然才随萧渡来到慕白跟前。
瞧见沈清然，慕白才淡淡丢了句：“你们先下去。”
萧逸看一眼萧渡，笑道：“来回仅用了一个时辰不到，你这业务能力见长啊。”
不说还说，一说到这事萧渡便有些憋屈，走一步才说：“是沈小姐先发现了我。”
沈清然嘴角抽了抽，这萧渡还能再诚实一点吗？
萧逸：“……”
萧逸简直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他能把方才那句夸赞的话收回吗？
两人消失后，慕白分辨不出情绪的说：“不愧是沈将军的女儿。”
闻言，沈清然脸上的情绪却只是淡淡，并不觉得她需要这一句夸赞，眉头一挑，抬脚走到慕白边上坐下：“不知萧亲王半夜寻我来所谓何事？”
“沈小姐会不知道本王找你所为何事？”慕白反问道。
后者一耸肩。
“萧亲王确实信守承诺。”半晌，她才淡淡开口，“他日皇上派人顶替我哥哥的位置，我自然会将你想知道的尽数说与你听。”
“你不信任本王？”
瞧着慕白眯着眼的模样，望着慕白将一脸笑意不要钱似的奉上，随后才沉下脸色，反问：“萧亲王扪心自问，你就信得过我？”
慕白许是不过想听听看她口中关于萧太妃的死因又是怎样的一番言论，至于沈唯渝的死活他大抵真的不在意，与皇上说那句话之于他而言不过是嘴巴一张一合的事。
沈清然抬眸望着上一世被她伤得入骨之人，心里多少有些愧疚，可她总觉得这一世似乎有些不一样，至少她看不出慕白对她究竟是什么态度。
“你……”还喜欢我吗？
话已经走到喉咙，却又被她硬生生的咽下去，因为她知道哪怕这一世慕白依旧如同上一世般喜欢她，她也未必给得起他想要的。
既然给不起，她便不应该给与他哪怕是一丝的希望。
至此，她又有些后悔，更多的是怀疑，为了守住沈家，她将慕白拉下水真的没错吗？
慕白看到她眼底闪过一丝怀疑，换而来又是一丝怜悯。
怜悯……
她这是又在可怜他，可她究竟为何要可怜他？
“那不如我换一个问题问你。”慕白打破安静，忽而开口，“你是如何知晓我母妃之事？”
“我就是知道。”
沈清然理直气壮的说，脸上尽是‘你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的模样。
她自然不能说这件事源于上一世某次无意之中听到慕易同国舅的对话，当时听到这些话，她还曾想着要不要告诉前半生都在追寻萧太妃死因的慕白。
可一想到慕易才是与她厮守一生之人，加之她不想上一辈人的事影响他们，是以，她才将这个秘密压在心里，不承想这个秘密倒是随着她一起死去、如今又随着她一起重生。
上一世没能告诉他的话，这一世她终究还是会亲口与他说。
沈清然收回思绪，站起来：“我想我该回去了，皇上什么时候派人顶替我哥哥出征，萧亲王就什么时候再派人来寻我吧。”
在此之前，她要好好想想究竟该不该将慕白拉下水。
她理直气壮的说完，理直气壮的离开。
沈清然的理直气壮，慕白并不是头一回见识，上一回在宫里她也是这般理直气壮的让他娶她。
他说了拒绝的话，她甚至还无理取闹起来，活脱倒像是他伤了她的心，可究竟是谁伤了谁的心又有何人分得清……
如此想来，慕白望着沈清然渐渐在自己眼前消失的背影不由弯起唇角，半晌才对着空气淡淡说了句：“送沈小姐回府。”
黑暗中，淡淡传来一句“属下遵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