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蓁蓁等人回到沈府之后,沈老太太和沈夫人已经得到了谢蓁蓁在公主府落水的消息,两人不免又拉着谢蓁蓁询问和关切了一番,听到谢蓁蓁和沈贞采对当时情形的描述,沈府几位当家人不免又聊到深夜。
对此,即便沈贞采这种对家里事向来不太注意的人,也不免心存疑惑。然而眼见祖母和父亲他们有意隐瞒自己的样子,她也不好开口询问,只能自己心里妄自揣测。
谢蓁蓁好不容易回到自己所在的院子,回去后对着涂妈妈关切的询问,又解释一番,只觉的身心俱疲,洗漱过后,很快就吹了灯歇下。
沈贞采一夜想着家里突变的氛围,早上起来之后,一双好看的凤眼变得青影重重。
彩凤拿着脂粉膏子替她扑了又扑,然而成效似乎并不明显,彩凤担心她的状态,因而有些忧心的劝道:“小姐,今日莫不如跟老夫人请个假,左右一天也不妨事的。”
沈贞采皱了皱眉头,心里并不想因为这种小事就躲懒。这事要是放到以前,她必然早早的就去祖母那里偷懒耍泼了,可是她似乎在不经意间心态就成熟了一些。
一边正替沈贞采梳头发的蝴蝶虽然也担心沈贞采的身体,然而对于彩凤的说法,她却不太赞同道:“小姐还是别请假的好,现下老太太对小姐的学习比以前更在意,只怕,老夫人不仅不会同意小姐请假,还会有责罚的。”
“不会吧,老太太可是最疼姑娘的,再加上小姐今日确实精神头不足,合着老太太也该心疼小姐才是。”虽然这么说,但是彩凤也不太能确定沈老太太的最终的态度。
沈贞采是沈老太太的心头肉,这事不假,可是自打沈贞采开始跟着沈老太太学习以来,沈家人似乎对沈贞采这掌上明珠,就不再如同以前那般纵容了。
虽然沈贞采表面上看起来似乎不再像那么受宠爱了,可是将军府这种态度,对沈贞采的成长来说,无疑却是极好的,因此像彩凤这些做下人的也不太敢肆意的由着沈贞采的性子来。
好在,有着谢蓁蓁作榜样。沈贞采也一直表现的极为乖巧懂事,没有作出让人为难的事情来。
今日彩凤之所以会这么说,越确实算是事出有因了,沈贞采昨日整夜翻来覆去没睡着,她们这些随侍的人自然一清二楚。
沈贞采看了看铜镜中自己微显苍白的脸,微微蹙了蹙眉,叮嘱彩凤道:“多扑点脂粉,这模样走出门,终归不太妥当,今日这课必然要按时去上,我想蓁娘若是同我这般一样,必然也不会缺课的。”
两丫头对视一眼,均对自家小姐的转变感到惊喜又心疼。然而她们最终再无二话,顺着沈贞采的意,仔细帮她梳妆打扮起来。
谢蓁蓁虽然经历落水杀人这一遭,但是头天晚上却一夜无梦,少见的睡了一个好觉。
早上谢蓁蓁吃过早饭后就带着芍药和熏香一同去了沈老太太所在的‘不语堂’,她到的时候,沈贞采已经到了,今日的沈贞采给人的感觉似乎又有些不同了。
“蓁娘,你来啦?”见谢蓁蓁步态沉稳,仪态端庄的进门,端坐在椅子上的沈贞采起身上前招呼谢蓁蓁。
见到沈贞采,谢蓁蓁颔首朝她笑了笑,便拉着她的手一同进屋。
两人相携坐下,说说笑笑的又聊了一些家常,静静的等着沈老太太吃完早膳,然后上课。
沈老太太尚未吃完早膳,因为谢蓁蓁和沈贞采一般都是吃过早膳后再来‘不语堂’的,因此沈老太太一般不会特地再要求她们再陪同自己进膳,而是给她们安排了一处偏厅等候。
“昨晚没睡好?”即便沈贞采脸上敷着厚厚的脂粉,但是谢蓁蓁还是一眼就看出了沈贞采脸上的疲惫,因此她有些担心的问道。
沈贞采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有些话她极想找个人帮自己分析一下,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因而被谢蓁蓁问起,沈贞采脸色有些欲言又止的犹豫。
“无事!”最终,沈贞采牵起一个勉强的笑容,没有将心里的事情透露给谢蓁蓁听。眼下场合不对,再说现在她也只是猜疑而已,因此沈贞采藏了话头并没有开口说自己的疑惑和猜想。
见沈贞采这样,谢蓁蓁秀眉微蹙,心里头生出疑惑,沈贞采直爽又天真的性子,为何一夜之间突然多愁善感起来了。
看来得找个时间问问她才是,谢蓁蓁没有立刻追问沈贞采,而是盯着沈贞采略微苍白透明的脸色,心里头有了自己的决定。
不多会,沈老太太用膳完毕,溢彩亲自来请谢蓁蓁和沈贞采两人过去书房。
让人惊讶的是,沈老太太今日并没有按照常例要求沈贞采和谢蓁蓁两人练字,平常她们俩要学的第一项课务,就是练沈老太太交给她们的字帖,每天五张字帖,大概要花上半个时辰的时间。
今日却没有这样做,难不成祖母要教她们新的课务?谢蓁蓁心里头闪过念头,她偷偷觑了一眼上首坐的端直沉稳的外祖母,发现今日外祖母脸上除了表情严肃一点之外,并无寻常。
对于今日的情形,沈老太太也正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沈贞采和谢蓁蓁两人的反应,见两个孙女都表现的沉稳自如的样子,心下满意。
“今日叫你们来,是有些事情还是要让你们早知晓的为好,虽然现下你们可能还意识不到事情的重要性,但以后,我想你们会感激我这个老太婆的!”沈老太太沉闷的说道。
沈老太太的表情有些微妙,她尚且觉得现在就将家族的重担卸给她们,有些过早了,但是她又想到,她毕竟年纪大了,指不定能护着她们几天,而现今京都的形势看起来又并不容乐观,也不知那天就变了天,因此只能狠心的催促着她们成长。
听得沈老太太这般正式的说话,沈贞采和谢蓁蓁均是心里一凛,意识到事情的不同寻常起来。
两人默不动身的对视一眼,心里好奇。
沈老太太说完这话时,朝身边陪侍着的如婆子和溢彩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人极有眼力劲的退了下去,顺便将书房里外伺候着的人都打发了下去。
究竟什么事情,值得如此兴师动众,沈贞采疲惫的脸色透出纠结而又疑惑的神情。
如婆子和溢彩退下去之后并没有如同往常一样回来,她们两个守在书房外,显然是为了防备有人偷听打探。
“祖母!”沈贞采哑着声音开口,目含询问,但只唤了一声就没有接口继续说下去。
沈老太太没有看她们俩,而是自行端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后,声音才不紧不慢的说道:“你们先别发问,我只问你们,若以后家族蒙难,作为女子,你们待如何自处?”
家族蒙难?这话题有些沉重,沈贞采动了动嘴唇没能回答上来。而一边的谢蓁蓁则是眼神一暗,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