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庶嫡庶,无论何时都是压在无数继承人头顶的枷锁,就如胤禛,即便后来继承了皇位又如何,还不是落下万千质疑?甚至连德妃都怀疑他这皇位来路不正。
再则,论身份贵重,和卓的身份不说宋氏李氏,便是在如今已经成婚的几个皇子福晋里头也是出挑的。若从母亲这边论,和卓本身就出自爱新觉罗一脉,自然比他们贵重得多。
李氏给气得胸脯起伏,秀丽的眼睛几欲喷火,站起来敷衍地朝和卓行了个礼,“婢妾想起大格格该吃药了,婢妾先行告退。”
说完也不等和卓说什么,便扬长而去,吓得宋氏连忙站了起来。
“行了,失礼的又不是你,你请的什么罪?”和卓虚扶了宋氏一把,“要叫我说,你是陪爷最久的,合该由你为爷诞下大阿哥才是。昨儿我那话你定是也听到了,诞下大阿哥,我给你记功,届时你就是咱们府里的头一份儿。”
宋氏满面娇羞,呐呐应是。
和卓便笑,“你呀,就是太温柔了。”
两人又会儿话,玉嬷嬷端了药来请和卓吃药宋氏才起身退下。
一回到南院,宋氏的大丫鬟杜鹃便低声问:“格格,福晋这是要帮你吗?怎地今日有的没的说了这许多?”
“帮我?”宋氏轻笑,眼底却是不屑,“她是在帮她自己才对。”
圆房之夜李氏就敢用大格格把爷引过去,小福晋这是害怕了,想用自己来帮她分李氏的宠。
正院。
宋氏一走和卓便将那支点翠红玉钗拔下来扔到一边,“收下去,不要叫我再看见。”
玉嬷嬷吓了一跳,想说些什么,奈何昨夜种种近在眼前,玉嬷嬷不敢刺激和卓,匆匆用帕子裹了叫司梦去收好。
玉嬷嬷扶着和卓回了内室,奉上一盏药茶,“若叫奴婢说,福晋昨晚就不该让爷走,按说大婚三日,爷都该在福晋这边的。”
前尘往事近在眼前,和卓低叹一声,攥住玉嬷嬷的手。
“嬷嬷还没看清楚吗?若是前儿晚上我没过去,爷怕是就不会回来了。爷眼中无我,心中无我,在这儿,或是不在这儿,还重要么?”
和卓想叫玉嬷嬷明白,她已不在意胤禛到底去哪儿了,不来她这里她还清净呢。
玉嬷嬷还当圆房那一夜和卓是开窍了,不想竟是开窍过了头,一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那福晋这几日还……”
“不过因为我是福晋,我出自乌拉那拉一族罢了。”
玉嬷嬷浑身一软,险些跌跪在地上,和卓也不去打搅她,只叫她自己想明白。
这一生的路还长着呢,上辈子她便是看不清楚,一头扎进去不肯看清真相才落得那般凄惨的田地,也害的玉嬷嬷等人为她筹谋一生不得善终。
玉嬷嬷哀伤良久,仿佛已看见自家主子于这侯门深院中空度一生,心无所依。
司棋进来禀报,“福晋,府里的大小管事都到了。”
和卓嫁给胤禛已四年有余,大婚那年府中婢仆都前来拜见过,按照规矩,圆房之后和卓便是正儿八经的四福晋了,理当再拜一次。
和卓手边正好放了厚厚一沓账本,是前些日子和卓熬夜看的。
如今和卓不用看也知道,无非便是李氏仗着胤禛的宠爱样样都要最好的,她不给,李氏便要去告状,给了,便少不得超出格格本来的份利,一来二去造成府库亏空。
上辈子她傻傻地拿自己的嫁妆去填补,直到无法可填,被胤禛知道后竟还落得个治家无能被褫夺管家之权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