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徐徐走起,赶到净心寺的时候,已是傍晚。
“小姐,你走慢些。”
洛庭花下了马车,就直奔寺院大厅,和那些香客一样,点香叩拜,青鸢跟在身后给些许香油钱。
她是不信这些的,但现今重生后,她突然想祈求这些神灵菩萨,若是真能听到她心中所想,请许她此生安乐,莫要再像前世那般,没有一日轻松安逸。
“女施主,可是柏府的大小姐?”
洛庭花转身看去,是个年轻僧人,“小师父认识我?”
“府上的齐夫人常年给本寺捐赠不少香油钱,小僧是受夫人嘱托,来安排小姐晚斋和留宿事宜的。”
“留宿?”
洛庭花看向一旁的青鸢,青鸢懵懵的摇了摇头。
“是的,夫人让我们务必照顾好小姐。现天色不早了,赶路不安全,小僧已让人在山下客栈安排好了房间。”
洛庭花当下了然,先是马车走得慢,拖了时辰,现在又来个和尚和她说,早已安排好了房间和伙食。
好你个齐氏,看来这一晚注定难眠了。
“好,烦请小师父带路。”
说是山脚下,其实也不算多远,据说这客栈本就是安排外地香客留宿用的,所以人还不少。
路过马棚时,洛庭花脚下一缓。
那马车,有些熟悉啊。
“小姐,怎么了?”
“无事,走吧。”
陆月知这贵公子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定是她多想了。
“小僧已经让店家准备饭菜了,若无事,小僧就先行离开了。”
“好,多谢小师父。”
锁上门,青鸢才怯怯开口:“小姐,齐夫人先前也没说要留宿啊,若是赶一赶,咱们晚上就可以到府上了。”
“咱们今晚回不去的,就算我不同意留宿,他也会有别的法子让我留下来。现在摸不清对方什么路子,还是不要硬碰硬的好。”
青鸢被说得一吓,“小姐这意思,难道这是家黑店?刚才的小师父其实是个假和尚?合起伙来要谋财害命?这不行啊!小姐,我们得赶紧走!”
洛庭花一把拉住抱着行李的小青团,这小丫头整天脑子里怎么想这么多有的没的,定是被东街的说书先生带坏了。
“额,这不是黑店,刚才那个也不是假和尚,他俩也没想谋财害命。”
“那小姐刚才说……”
“叩叩——”
“哪位?”
“回小姐话,小的是来送饭菜的。”
青鸢放下行李,开了门,门外的店小二是个小胡子男人,驼背弓着身,乍一看没什么不对劲。
“小二哥,手上刀口挺多啊,在厨房做事?”
小胡子男人手上动作一顿,随即陪笑道:“对对对,小姐眼力可真好。”
洛庭花依旧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只是眼神微变。这个男人不是这店里的小二,这双手虽然宽厚,老茧多,但这些伤痕的位置并不像是常年在厨房打杂会留下的,更像是练武所致。
这男人,是杀手。
“都是些什么菜啊,小二哥可否介绍一下?”
“额,都是些家常菜,没有小姐府里吃得好,不值得介绍的。”
男人的话,让洛庭花更加确定了心里的猜测。
“多谢小二哥跑这一趟了,青鸢,给些赏钱。”
“哦,喏,给你。”
男人一愣,才接过赏钱,“多谢小姐,那小的先出去了。”
说完,青鸢将人送了出去,回来时,洛庭花正搅拌那些菜。
“小姐,这是……”
“别说话,去把那边的花瓶搬来。”
青鸢有些纳闷,但还是依着洛庭花的话搬来了白瓷花瓶。洛庭花随后拿起盘子,倒了些菜进去。
“诶?小……”
“嘘!这菜被下了药了。”
“啊?”青鸢一惊,没来由的提高了声音,反应过来后,可怜巴巴的捂住了嘴。
“你这小丫头怎么做事的?连块肉都夹不好,赶紧去打水给本小姐洗漱!”
洛庭花故意大声训斥,见饭菜倒得差不多了,又使了个眼色让青鸢把花瓶搬回原处。
“你先出去躲着,我没去找你,你就别出来,知道吗?”
“不行!我躲着,那小姐你怎么办?要不咱们报官吧!”青鸢急得眼泪直打转。
洛庭花思量片刻,将衣兜里的迷药塞到青鸢手里,“现在报官来不及了,况且你一个小丫头不认得回去的路。听我的,先去找个地方躲好,这里面是迷魂药,给你防身用的。”
“小……”
“赶紧走,你家小姐又不是傻子,别担心!”
青鸢吸了吸鼻子,攥着手里的小葫芦,被洛庭花催促着离开了。
早就在屋外候着的小胡子男人,亮出了手里的刀刃。洛庭花瞥见窗外人影后,抬手打翻了桌上的饭菜,闪身躲在了帘子后面。
“吱”的一声,屋门被推开了。
原来是个假驼背,呵,可惜啊,林霜不在这儿,不然让你手脚错位,比驼背更严重。
“人呢?”
小胡子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洛庭花举着花瓶一脑袋砸了下去,是她先前倒菜用的花瓶。只是,洛庭花还没笑得出来,就僵住了脸。
现在的杀手,这么耐砸的吗?
小胡子男人顶着一脑袋菜慢慢转过身,抹了一把油渍渍的脸,眼神阴狠地瞪着洛庭花。
“嘿嘿……是我轻敌了呢……”
天字房内,陆月知刚脱下外衣,准备锁门就寝,就被破门而入的一个香软扑了个满怀,险些没站稳。
“救命啊!”
“嘶——”
“是你?”
低沉而又熟悉的声音盘旋在洛庭花脑袋顶上,男人身上若有似无的淡香充斥着鼻腔,蔓延到周围。
陆月知?真的是他?
“陆、陆相,这次,真不是故意跟过来的……”
“主子,你……”
清明闻声寻来,刚一进门,瞧见的就是陆月知穿着里衣和洛庭花抱在一起,两人贴得很紧,他看的很真切,洛庭花那小脑袋就埋在他家主子怀里。
“对不起,我这就出去!”
“回来!”
陆月知阴沉着脸,怒意渐显,垂下眼看着怀里的香软,“撒手。”
洛庭花半仰着脑袋,眼角湿润,颇一副受了欺负的可怜模样,“陆相不能见死不救啊!那贼子是来杀奴家的,陆相若是把奴家轰出去,丧了命可不好和奴家爹爹交代!”
陆月知沉思不足片刻,朝清明示了意。
“是。”清明巴不得赶紧离开,去对付个贼人也好过站这儿眼神乱窜。
屋门合上,洛庭花便松开了紧抱着陆月知的手,发梢的香味渐渐淡去。
“嘿嘿……多谢陆相搭救,看来陆相还是挺稀罕奴家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