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翠花立即嗷的一声对着穆白哭嚎,“穆白,娘从小对你舍不得打,舍不得骂,你都忘了吗?你看穆云,我又打又骂!你可能是觉得娘对你关心少了。其实不是!娘是觉得你很懂事,很听话,不需要操心了。你从小到大,娘少过你什么吗?只是你弟弟还小,所以好的东西都给他留着了,你们都是娘的孩子,娘怎么会不疼呢。你不要听这个贱蹄子的蛊惑,娘没有那样做,娘只是立个规矩,她不知道咱家的规矩,娘得让她知道啊!但是她一颗蛋都不下,咱们穆家还要传宗接代呢,不能就指望穆云一个吧?你乖,咱们不分家哈。你就休了她,不用管她就好了。”
凌月其实不怀疑这番话的真实性,如果不是真的,张翠花当着穆白的面,怎么可能会这样说,穆白又不是傻子。
看来,张翠花是真的对穆白很好,或许,真的是因为他长大了,穆云还小?那这就不好办了,毕竟,血脉亲情,很难割舍。
就在凌月犯愁的时候,她突然看见穆白的眸子里,竟然寒了寒,他在地上那个‘分’字后面,又写了一个‘分’字。
张翠花见状嗷一嗓子大骂:“穆白!你个没良心的,老娘养你这么大,你翅膀硬了要分家是吗?你要分家可以,养你这么大,你吃喝用的钱,都给我还回来!”
这番话,让凌月诧异了,还有这一说?
“穆张氏,你过分了吧?养育子女是父母的职责,咱可没听说过,长大了还得要把养育的钱给要回来的!”
张翠花哼了一声,“那是不分家的时候!分家了,就不是我们穆家的人了,自然要还回来!不还,我就不分!”
凌月双眼一眯,叹了口气,“好吧,那村长爷爷,咱们告官吧,官府判分家了还要还回来父母多年的养育钱,那咱们就还。不过呢,穆白从十三岁开始,就在私塾做活。今年也差不多有四年了,一年十二个月,每个月都有六十文钱,咱们算算,四年有多少钱吧。还有就是,每年的秋收,耕耘,都要按月算钱,地主大户家,一个月帮工五十文钱,咱们就按普通农户帮工的价三十文钱来算吧。府衙有人专门统计这个的,到时候也能给个精准的数字,看看穆白这十三年来,吃喝用度,一共耗费了多少钱,你能举例出来额外的消费,有证据,也行。总之,两边的账清了,然后咱们再看官府如何判吧。”
语毕,凌月又抹了一把眼泪。
张翠花从她说的时候,就开始懵了,如果按这样算的话,她可没有证据,一个农户一年的开销才多少钱,养两孩子的多了去了。
她家自从搬到洛河村来以后,就没有过过什么奢侈的生活,一年的消费,顶天也没有多少。这还是全家的消费呢,如果是穆白个人的话,那更是少了。
所以,如果真的算下来,那不是她还要额外给出去很多钱?
老村长叹了口气,“穆白,我不建议你分家,也不建议你报官。要不然,你们都各退一步吧,毕竟曾经都是一家人,闹的这么凶……”
张翠花立即说话了,“那个……他们净身出户吧!家里一个物件都不许带走!包括衣物,用品,什么都不能拿,那是我们穆家出钱买的!”
分就分了,她是不会做饭,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她可以试试,没必要就非得指望这两个人。
反正,净身出户,她倒是要看看,他们睡哪!马上入冬了,就不信他们还有什么钱财过冬!就出去这几天能赚几个钱?
老村长冷哼一声,“张翠花,我看你这保荐信是不想要我好好写了!回头我在保荐信上给你写个苛待长房,净身出户连个衣物物件都不能拿,我看你家穆云的审核如何过!”
张翠花一愣,立即怂了,干打雷不下雨的哭道:“哎呀,村长,我这不是不想分嘛!这穆白也是我儿子啊,他现在就是被那个贱蹄子给蛊惑了,我也没办法了啊!您身为村长,不帮着我就算了,可你也不能联合别人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哎呀,死鬼啊,你怎么就死这么早呢啊!想当年,你也是报效朝廷的将士啊,镇守边关,手刃仇敌,若不是伤了腿,现在估计也是个将军了啊!你看看现在,一村子的人就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这就是你在边疆拼命打仗换来的和平,结果就是这帮人心啊!天呢,我不活了!呜呜……”
张翠花开始哭嚎。
凌月对于自己这个去世的老公公,还是有点了解的,他叫穆羽,是镇守边关的将士,也是个小官,大概就是百夫长那个职位吧。
后来在穆白五岁的时候,他的腿受伤了,不能再上战场了,所以朝廷给了抚慰金,他就退役了。之后,就来到了洛河村,买了点田地过生活。
当时买了一百亩地,也算是地主大户了。只不过在五年前,穆羽病了,穆家那时候花了不少钱,卖了七十亩地都没救回来。
而欠王大壮的钱,也是因为那个时候借的。只是,这王大壮是个地痞无赖,他有钱,借出去的钱,都收高利。这边的人,叫这种人为——高利债。
所以,穆家还了五年,都没把钱还完,年年用高利供着他。
不仅仅凌月知道,其实村里的人都知道穆羽是个镇守边关的将士,他在世的时候,邻舍之间相处的还是很不错的,也很尊重他。
所以,张翠花这么一嚎,很多人都沉默了。
凌月漂亮的凤眸转了转,叹口气说:“是啊,阿爹是个将士,保家卫国的,多有荣耀啊。如果让阿爹知道,自己的妻子拿儿媳去抵债,他这个将士,怕是到了九泉之下,都让人嘲笑呢!本来穆云要过朝廷的审核,就凭阿爹将士的身份,为国受残,朝廷都有记录的,还是很轻松就能过的。可是,如果这件事闹出去的话,穆云要过审,那就难了。”
“你放屁!”张翠花指着凌月骂,“谁看见我逼你陪王大壮了?啊?有证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