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陶氏问出口,大夫人姚氏便率先开了口。
“老爷,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呢!”
她露出十八颗牙齿,脸上挂着不达眼底的笑意,将杜老爷手里的婚书接过去一看。
“这成亲的对象竟是高门大户,镇国公府的二公子萧逸!”
当她念完萧逸二字时,她的脸色倏的一变,声音陡然拔高,“什么,怎么会是萧逸!他明明是若雪早已心仪之人啊……如今竟要眼睁睁看着他娶了自己的妹妹!”
“娘,你胡说什么,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而嫡姐杜若雪在听到这个事实后,立即带着哭腔打断了母亲的话。
她低垂着眼眶似乎有些微红,目中隐隐的幽怨和失意,让她凭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若雪,这可是关系到你一生幸福的事啊!娘如何能够忍住不说?”
陶氏的声音似乎因失控而尖利刺耳,她转头向杜老爷求助的问道,“老爷,此事还有没有转还的余地?”
“胡闹!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杜老爷这一次,显得格外的公正严明。
这攀上镇国公府的大好机会,岂容有半点闪失。
“若芊,你长途跋涉一定累了,早些安歇。待三日后萧家的大红花轿一到,你便风风光风的嫁过去!”
他撑着桌子起身,郑重对杜若芊交代完之后,便迈着大步离去。
而桌前的人,则是表情各异。
姚氏是一幅痛哭流涕的模样,似乎替自己的宝贝女儿心疼不已。
杜若雪一脸要哭不哭的表情,仿佛是在极力隐忍着自己心里的委屈。
而身为妾室的陶氏则是一脸惊惶,深恐因此冒犯了对方的心意,今后难有平静的日子。
杜若芊面无表情,对眼前发生的一切置若罔闻,似乎这一桌人所讨论的话题,压根同自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对于杜若芊这出人意料的反应,大圆桌对面那对母女的目光在私底下暗自交汇了好几次。
而这对母女的每一个举动,都清晰无遗落入杜若芊炯亮的双目中。
“若芊啊,大娘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
过了一阵,早已设计好的话语终于从姚氏的嘴里说了出来,“你看你姐姐伤心成这样,不如……”
“大娘的意思是要若芊发发善心,做一回善事,拒绝这门亲事,并极力撮合姐姐?”
不待姚氏的话说完,杜若芊已经微翘起唇角,斜睨着她问道。
“哎呀!大娘就知道,若芊你是一个善解人意又聪明的孩子!”
压根儿没听出杜若芊话里的鄙夷,姚氏一脸兴奋的拉着杜若芊的手,又是拍又是捏的。
“若芊,只要你办成了此事,让你姐姐如愿嫁过去。大娘可以保证,定会替你物色了一门更好的亲事!”
“哦,这么好?”
杜若芊直直盯视着姚氏贪婪而阴毒的眼睛,意兴盎然的问道。
“那是自然!你想想看,你姐姐一旦成了将军夫人,你不也跟着水涨船高了吗?届时,只要你姐姐稍稍替你留意一二,嫁入高门贵府便是水到渠成之事。”
听着对方给自己画了一张好大的饼,杜若芊眼底浮起意味不明的笑意。
“听起来还真不错!”
她一边听着,一边频频点头,似乎被姚氏的话深为认可。
见杜若芊似乎被说动,陶氏满脸得意的看向自己的女儿杜若雪,而杜若雪的脸上,也现出了喜不自胜的神情。
见矛盾终得化解,生母陶氏不由舒了口大气,正打算迎合的说上两句。
却见女儿的眉头忽然一皱,语带为难的说道,“可是大娘忘了刚刚爹有说过,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即便若芊有意当一回好人,也不能将自己终身大事当成礼物送来送去吧!”
听到杜若芊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陶氏母女的心情从兴奋的悬崖一下跌到了冰冷的谷底。
“芊芊,你怎么……”
陶氏满眼焦急的看着杜若芊,打算再度劝说。
不料,杜若芊已经倏然起身,冷冷打断了她。
“大娘,依若芊看来,你与其花这么多工夫来劝我,倒不如多花些力气在你那宝贝女儿身上,好好开解开解她,别一根筋的念着自己未来的妹夫!”
这一句明显带着挖苦的话语,令陶氏母女脸色倏的一变。
杜若雪怨毒的目中射出一道显而易见的杀意。
而陶氏则更是按捺不住的出言要挟,“杜若芊,你不要给脸不要脸!要知道,我可是这杜府的当家主母,今后你娘和你弟弟能不能有安宁日子过,还得看我的脸色!”
这一句恫吓,明显唬到了性情懦弱的生母姚氏。
她满面为难的扯着杜若午的衣袖,想要开口,又不知道要如何劝说。
可杜若芊的脸上却是波澜不兴的样子,轻轻将母亲的手拂开之后,便从从容容的离席而去。
身后,传来母亲陶氏卑微的话语,“姐姐稍安勿躁,若芊年轻不懂事,你别和她一般见识。我这便去劝她……”
厢房内。
陶氏求助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苦苦相劝“若芊啊,依娘看来,你还是顺了你大娘的意思,婉拒这门亲事,成全你姐姐的心意为好。你想想看,这镇国公府是何等有权有势的人家。你一个庶女的身份嫁过去,也只有看人脸色的份……”
面对与上一世如出一辙的劝说之语,杜若芊眼底泛起一抹不耐烦的意味。
上一世,自已不忍拂逆娘的心意,又念及她话里的几分道理,便立即当着众人的面应承了此事。
接着,便是姐姐顺利嫁入镇国公府,在自己面前的各种显摆着豪门贵妇的生活,再之后.便是精心布下死亡之局,将自己一家三口除去!
想起上一世的经历,杜若芊的心里一阵刺痛。
她只唇角微微一撇,连珠炮似的发问便随即出口。
“娘,你这话怎么说的?婚姻大事岂是儿戏,可以当作人情让来让去?你说我是庶女的身份,嫁过去会受气,而姐姐即便顶着嫡女的名头,也不过是个地位低贱的商户之女,如何保证她嫁过去之后,不会受人闲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