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小雀拿不准世子爷的意思,世子爷刚刚似乎是在哪受了气。
可世子夫人这地儿,依着世子的性子,自然他想冲谁发火就冲谁发火的,没有忍着等人的道理。
可要说他是真生了怡红快绿的气,她们两个惯会使娇扮痴的,也就比从这里出去到世子爷外院书房的娇音稍差了一点点。
说不得她们等会到世子爷前撒个娇儿,世子爷反怪起小姐没照顾好她们了,是以小雀一路上苦苦忍耐,不发一语。
怡红快绿看小雀隐忍的样子,自以为全被她们说中,更是又生气又得意。
到得主屋近前,又远远看世子爷和世子夫人分开站的老远,世子夫人又着急忙慌的整理头发。
两人都猜测刚刚世子夫妇起了争执,夫人被世子爷教训了,心中的热意都漫上来——且看今日她们再夺世子之宠!
待进的屋后,怡红快绿听了世子夫人告饶的话,更是流露出一丝得意来,忙身姿绰约的扭到世子爷面前娇声请安。
两人正准备告个状撒个娇儿,却被世子爷抬手拦住,惊惶间,看世子夫人转眼被打发进屋,才定下心来,脸上纷纷露出巧笑,正要开口。
未料世子先问道:“小雀,怎么叫个人也这么久?”
小雀低头回道:“回世子爷的话,怡红快绿刚刚才起,又得梳洗打扮停当,是故迟了。”
这话明明不偏不倚,可两人听得心下暗恨,怪小雀到了如今还要害她俩,张口便要诉苦。
世子爷又是一抬手,这下换两人到嗓子眼儿的话噎回去了,噎得两人直想翻白眼儿,偏是在主子面前,便是要顺气也得注意姿势美不美,勾人不勾人的,这下两人憋的脸都红了。
看得小雀眉头一松,抿着的嘴角也翘了。
世子爷又对着小雀挥手道:“进去伺候夫人梳洗。”
小雀这下才真真正正恭敬的大声应道:“是!”
张札礼眼见小雀进去了,慢条斯理转过头道:“跪下。”
看着妖妖调调的两人摆着委屈又无奈的神态,还刻意用了她们自以为最优雅的姿势跪下,张札礼一阵犯恶心,自己过去这品味,啧!
没错,张札礼这一觉醒来,虽然没换芯儿,可这芯儿也大为不同了。
自己过去一向纨绔子弟混不吝的,结果一路混的什么也没有了。
当痛定思痛之时,才发现自已一向来都瞎了眼蒙了心。真对自己好的从来没珍惜过,对自己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倒是倾尽了所有。
最后虽然奋发读书习武,却再无人信他用他,空留了一腔想要报效朝政,出人头地的热血,一步步被世态炎凉冻得一腔子冷过一腔子。
他还记得,自己是白日里,又在某三品大员的府上碰了一鼻子灰,还被门房挤兑的回去路上就吐了血,挣扎着回家后一看到妻子就反身倒下,再醒来便是如今。
从既陌生又熟悉的房间里,满头大汗的醒来,怀里拥着的是依稀记得,旧时从楼里赎回的翠帷和已收用了的她的贴身丫鬟,张札礼先是为自己原先的荒唐行径倒摸了把冷汗,后面才意识到不对。匆匆起身,不顾外室的苦苦挽留,打马往家赶。
现在,他想见的惟那一人而已。
直到他重新看见她——让他荒唐年少时嚷过一千次“不如休弃”,又在潦倒中年时感激一万次“得妻如此方知幸”的妻子——看她虽然回复年轻,却依然疲惫的容貌,看她露出最初那小心谨慎,惟自己是命的样子……方觉得自己不是做梦,是真的重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