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回到沁心院，沈清然脸上的红潮依旧没有消退半分，反而从耳根一路红到脖子。
端着热茶进来的卿竹见了便忙着放下茶壶：“小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可是发烧了？”
卿竹走近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嘀咕道：“倒也没烫手，要不奴婢去请大夫来看看？”
前一句是自言自语，后一句却是在问沈清然的意思。
“我没事。”
沈清然拿开卿竹的手，目光不自然的偏开，生怕被卿竹看出些什么。
两世以来她不曾真正的亲近过任何一个男子，就连句不得体的话都不曾说过，每想起方才与慕白说的那些话，她都臊得紧。
她让卿竹端来一盘水，洗了把脸，这才缓和了些。
然，她去萧亲王府之事不知怎地传到沈尽的耳里，他一回府便让她去书房。
书房内一老一少，一坐一站，这画面倒是引得她不由嗤笑一声。
“你还笑！你今天去了哪儿？”
沈唯渝一边说着一边给她使眼色，用眼神告诉她，如今沈尽正在气头上，让她哄着点儿。
她索性坦白：“爹，萧亲王派人来说有急事要同我说，可您跟哥哥都不在府上，萧亲王的话我还能不听？”
反正慕白不知道，她索性将一切推到他头上。
沈尽冷哼一声：“我怎么听说是你自己去的萧亲王府？”
知道沈清然在说谎，沈尽丝毫不留情面的点破，后者脸上却也没有谎言被点破的羞赧。
“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毁了你的名声，你见过哪个姑娘家独自一人上赶着去男子的府邸？也不怕传出去被人诟病！”
沈尽满脸的‘孺子不可教’。
这骂声隔了一世那么久，若是上一世沈尽也能在她非要嫁给慕易时这般骂她，许是她多少会收敛些，至少会再细细考虑。
想到前尘往事，沈清然眼里不自觉的滑下一行泪，沈唯渝见了忙着上前：“爹不过说你几句，你怎地还哭上了？”
见状，沈尽也不由一怔，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懂事以后的沈清然落泪。
沈清然摇了摇头，抬起手背抹了抹眼角的泪，她哭是因为能重活一世，让沈家上一世所遭受到的一切有挽回的余地。
“爹，哥哥，这一次我不会再看错人。”尚未搞清楚她口中的‘再’是何意，随即又听到她坚定的说，“萧亲王能护我，甚至是沈家。”
闻言，沈家瞬间瞳孔张大，他从未想过能在沈清然的嘴里听到这句话。
半晌，他摆摆手：“唯渝，你先出去。”
沈唯渝犹豫了会，深知沈尽极宠沈清然自是不会再骂她，是以才抬手轻轻拍拍她的肩头，继而转身离开。
“你能告诉我，为何非要嫁萧亲王吗？”
“爹，您不是知道吗？”沈清然的脸色变得深沉许多，望着沈尽一字一顿道，“放眼整个燕国，除了萧亲王，无论我那晚指的是谁，太子都有能力扭转乾坤。”
顿了顿，她又说：“可太子到底是真心想娶我还是想得到我们沈家的势力就不得而知了。”
闻言，沈尽眼睛一眯，她竟能看透朝廷中的局势，更能看透慕易的野心。
他倒还是头一回察觉，他生的这个女儿竟并不比任何男子差，甚至比他那只会舞刀弄枪的儿子强多了。
然……
“虽说萧亲王没参与夺嫡，但他是各皇子的眼中钉，这样的人又如何能给你幸福？”
沈清然心里暗自讽刺一笑，这一世她哪里还敢奢求什么幸福，只要能守住沈家一百余条命，让她嫁谁她愿意。
“爹，您放心，我自有分寸。”
闻言，沈尽没再多说，倒是觉得自打皇家宴席过后，她像是变了个人，从前的天真单纯已然不复存在，有的竟是他从未见过的沉稳。
说来也奇怪，自打与沈清然聊过一次后，沈尽似乎便不大管她跟慕白的事。
反倒是每日在沈尽身旁伺候着的秦素没了耐心，当沈尽回府时，她似不经意的打听：“老爷，大小姐跟萧亲王的亲事怎么样了？”
秦素是沈尽府上唯一的妾室，沈清然的母亲去世后，她更是府邸除了沈老夫人之外能说得上话的女人。
听闻，沈尽脱衣服的动作一顿，不由皱起眉，哪怕是沈清然的母亲田氏逝世，他也从不让秦素去管沈唯渝兄妹俩的事，如今听到她过问自是不悦。
秦素却接着说——
“太子早就将大小姐视为他未来储妃，大小姐话题一转岂不是让太子失了面儿？”见沈尽脸上隐约透出不悦，她又忙着解释，“妾身只是担心大小姐。”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他说完，将脱下的衣服放到秦素的手上，继而大步走出院子。
秦素紧紧的捏着手上的衣服，甚是替自己感到不值，她不过比田氏晚两年嫁给沈尽，可在沈尽的心里她却始终只是妾，尽管田氏死了多年，也依旧改变不了她妾室的身份。
哪怕她得到将军府后宅一大半的权利，可不管在沈尽还是正室生的那两个孩子的面前，她永远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妾室。
想要沈尽将她扶上正室位置之事，她如今也只能靠着她唯一的女儿沈柠媛。
是以，她是绝对不可能让沈清然抢了她女儿未来的夫君，更不能让沈清然破坏她十几年来的计划！
秦素知道凭她一己之力自然难以让沈清然放弃嫁给慕白的念头，故而，她才来找了她的远方表姐丞相夫人——梁月。
同是小门小户，同是丈夫死了原配夫人，梁月却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被扶上嫡母之位，而她却十年如一日是个妾室。
她嫉妒梁月，若非为了沈柠媛能嫁给慕白，她到死都不愿意在秦氏面前低头。
“前几日那贱人的女儿去了萧亲王府，可发生些什么，我们家老爷怎么也不肯与我说。”
梁月淡淡喝一口茶，继而笑道：“表妹，那田氏死了有十年，你怎地还没能扶正？没扶正就算了，怎么连丈夫的心都拢不紧？”
听着讽刺，秦素衣袖下的拳头紧紧攥着，脸上却依旧陪着笑：“姐姐先别忙着笑话妹妹了，我可见这几日那沈清然开心得很，若是萧亲王答应这门亲事，雪衣可就……”
梁月脸色一沉，重重的砸了砸手：“本夫人绝不让她得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