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溪并不理会,只自顾自的骑了马往廷尉府的方向奔去。
百里溪拒绝了百里清走树林的要求,此刻也没有可用的人替百里清给那些杀手通风报信,想来这一次百里清的计划要落空了。
百里清心下失落至极,正当他低了头十分绝望的时候,却听见外头传来一阵打杀的动静,她也顾不得自己散落在肩上的青丝,忙撩开马车的轿子往外头看去。
此刻马车外头已经乱做一团,七个黑衣人从不远处飞奔而来,他们手里各自拿了自己擅长的武器,其中颇为显眼的是奔在最前头的一个黑衣男子,他手里头握着的那把刀明晃晃的刺得人眼睛生疼。
百里溪早就猜测到了百里清可能在树林里做了手脚,所以未曾同意她走林荫小路的要求,原本以为这样便可以平安无事,哪知竟不知从哪里冒出这些个杀手。
百里溪虽一直被当做男孩子养着,可是帝王是不需要征战杀敌的,他只需要学习治国之策,用兵之道便可以坐稳帝王的宝座,所以这些年百里庸不曾派人教他习武,眼下这样危难的情景,百里溪毫无防备,只得闭上眼睛生生受着。
好在百里溪出来给百里清送嫁之时,百里庸派了不少的御林军跟着,此刻倒是排上了用场,不过御林军一直守卫在高枕无忧的皇城里头,身上的功夫多年不用,多少都有些生疏了,所以只不一会儿,三十几个御林军便要被那七个杀手赶尽杀绝,可是那七个杀手却只是每人受了一些小伤,倘若再如此缠斗下去,只怕所有人都难逃一死。
百里溪慌忙的扯了马缰正要往回跑,哪知为首的黑衣人一刀将将就要对着他迎头劈过来,正当百里溪不知如何是好时,却被一抹艳红的身影从刀下推开。
百里溪摔倒在地,却看见了躺在不远处被划伤了手臂的百里清,方才竟是百里清不顾一切的奔过来救了他?
百里溪忙朝着百里清爬了过去,慌里慌张的扶了她就要往远处跑去,哪知两人还没有跑出去多远,就被凸起的石头绊倒在地上,两人摔在一处。
那黑衣人对着面前的二人迎头劈下,明晃晃的刀带着破风的声音落了下来,百里清抬眼看见已经飞身过来的钟离夜,忙推开百里溪,挺起身子挡在了他的前头。
不等那黑衣人得手,钟离夜便将他踹出去颇远,他来不及询问百里溪是否受伤,便又与黑衣人交起手来。
钟离夜自幼跟随父亲在外征战,身上的功夫自然了得,这几个杀手哪里是他的对手,只不多时便死的死伤的伤,不过那些个杀手也是有些道义的,不等钟离夜派人逼问幕后主使,便自己服了毒,看来,他们七人皆是死士。
百里溪抬眼看着为了自己身负重伤百里清,心里一阵惶恐,怎么今日百里清如此反常,竟不惜以命相救,莫非这黑衣人并非是百里清派来刺杀自己的?
百里清用纤细的手指死死的捂住了自己正在流血的伤口,脚步踉跄颇为费力的站了起来,百里溪见状忙站起身子想要扶她,哪知她的手还未靠近百里清,便被她打落下来。
“你莫要自作多情的认为是我有意救你,你以为钟离夜是如何得到消息赶过来的?百里溪,我们之间的争斗才刚刚开始,你和你的母妃是如何害得我失去了母妃,又是如何害我下嫁给一个廷尉的,你心里都清楚的紧,总有一天,我会一点一点的让你还回来的!”
百里清并未掩饰自己对百里溪的恨意,反而咬着牙直截了当的与百里溪宣了战。
“哈哈哈哈哈哈,阿姐果然是阿姐,竟是我自作多情了。”百里溪将自己无处安放的两根手臂藏在了身后,扯了嘴角露出一抹子明媚的笑意。
百里溪面上勉强维持的颇为镇定,奈何他背在身后颤抖的手指却暴露了此刻他内心的恐惧之情。
解决了那些杀手,钟离夜忙朝着二人快步走了过来,他瞥了一眼百里溪,只见他身上是没有伤痕的,倒是百里清的手臂上被刀刃伤的厉害。
发觉百里溪在看自己,钟离夜忙垂了眼睛蹲下身子给百里清检查起伤口来,“公主伤势颇重,以臣之见,今日这亲,是成不得了,我派人将公主送回宫中找太医诊治,待太医看过以后,公主在来成亲也不迟。”
钟离夜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所以他并没有争取百里清的意见,只说完这番话以后便招呼了身边的侍卫将百里清往马上“丢”了过去。
眼看着百里清被钟离夜的人带走,百里溪心下有些不爽,只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怪里怪气的开口道:“呦,我今日才看出来,王爷原是个情种,倘若王爷早些与我说上一说,只怕今日便没有廷尉大人的事了,只是如今我阿姐已经下嫁给廷尉大人,还望王爷自重。”
此刻在百里溪眼里,钟离夜对百里清是一往情深,一心一意,所以他对钟离夜也是怀了许多敌意的,再说这钟离夜功高过主,行事作风上早就引得百里庸不欢喜了,说不定不等百里庸驾崩,钟离夜便会起兵造反。
钟离夜见百里溪这副模样,只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不晓得这个小丫头为何就认定了自己是喜欢百里清的,不过他懒得与百里溪仔细解释,只又招呼了一个侍卫道:“你去牵一匹好马给太子送过来,我们此刻就赶回皇宫,今日的事非同小可,你们将这里打扫干净,莫要让百姓看出什么端倪,省的到时人心惶惶的,大家都不得安生。”
百里溪听了钟离夜这话,倒是觉得很合心意,这钟离夜倒是识大体,就是不知怎么了竟喜欢上百里清那样的女子。
待侍卫牵了马将缰绳递到百里溪手中,钟离夜便扯了嘴角哂笑道:“太子的身子像女子一样柔弱竟还能骑马?竟不怕从这马背上摔落下来么?”
百里溪此生最厌恶旁人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即便他是朝廷重臣钟离夜也不可以。
“怎么?王爷来与我比一比?”百里溪飞身上马,动作利落,身姿轻快,丝毫没有女子的胆怯。
钟离夜放声大笑,扬扬手,“牵我的马来!”
伺候在身旁的侍卫不敢怠慢,忙将钟离夜的白马牵了过来。
钟离夜抬脚只用了一成的轻功便骑到了马身上,不待他拿好马缰,百里溪便朝着马屁股用力打了一掌,“驾,驾!”
钟离夜哪里想到百里溪会如此赖皮,他忙双腿用力夹了马肚子,白马吃痛,飞奔起来,“原来太子如此赖皮,说好与臣比比骑马的技艺,竟一声不吭的自己先跑了。”
百里溪笑颜如花,转身与钟离夜开口道:“哪里是我赖皮?王爷在外征战多年,莫不是见兵不厌诈都没有听说过罢?”
钟离夜看着百里溪飒爽的身姿,心里头不知有什么在隐隐颤抖,只是他来不及细想,此刻最重要的便是赶往皇宫,想来百里庸此刻正坐在朝堂上等着自己去面圣呢。
百里清快了百里溪和钟离夜一步赶到皇宫,早已得了百里庸吩咐的几个老嬷嬷忙围了上去,将百里清从侍卫怀中接了过来,送上了停在宫门外的马车上。
今日百里庸因了百里清下嫁廷尉,心里头多少是有些不爽快的,所以便往年轻妃子那里去寻乐子,哪知他前脚刚踏进妃子的宫门,后脚便被慌张赶来的侍卫扰了兴致,只是事关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和唯一的儿子,他也顾不得气恼,忙穿了袍子乘着轿子往朝堂走去。
百里庸一听钟离夜提前派来汇报情况的侍卫说百里清受了重伤,便马上派了几个有些资历的老嬷嬷和轿子候在宫门外,一副生怕百里清出事的模样。
此刻百里清因了失血过多所以有些疲乏,平日里明媚的眸子此刻也没了光彩,她低低的垂了脑袋,毫无生气的盯着自己用金线绣了凤凰的血红色的鞋子,暗暗捏紧了自己的拳头,喃喃道:“百里溪,我要你血债血偿!”
百里庸派来的轿夫脚步倒是快的紧,只不多时便将百里清送到了自己母妃的宫中,百里清躺在榻上,满脑子皆是自己以往与母妃在一处的美好的日子,只是自从百里溪出世以后,他便再没有开心过了。
“公主,公主?”一位老嬷嬷手里拿了两件礼服,伸过脑袋小心翼翼的喊到。
“嗯?”百里清此刻身子乏累的紧,自然是没有空闲多开口言语的,他还要攒些力气待一会儿去面见百里庸的时候挑拨是非呢。
“公主您看,这两件礼服您中意哪一件?待您选好了,老奴便将您身上破了的囍服换下来,如此方能让太医进来给公主您诊脉啊。”那老嬷嬷说话倒是和气的紧,不知为何,百里清竟觉得这老嬷嬷亲近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