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溪再次醒来的时候正跪在金碧辉煌的“听政殿”上,身后是穿着朝服的文武百官,身前是她威严尊贵的父皇。
满头白花的公公手执拂尘,尖细着嗓子宣纸:“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公主溪,枉顾纲常,秽乱宫廷,其行当诛,其罪难恕,现摘掉其公主头衔,贬为庶民,改其名为“具阿格”流放军营,钦此!”(注:天照国俗语,具阿格乃罪恶的的意思。)
这是自宣正皇帝登基以来,第一位被废除的公主,满朝文武具不敢发言。
“哈,哈哈,哈哈哈!”
百里溪匍匐在大殿之前,突然冷笑起来,状似疯癫,御前侍卫见此怕她做出惊扰圣驾的举动,纷纷拔剑将百里溪团团围住。
“父皇,你听信谗言,是非不辨,黑白不分,纵容奸人害我母妃,辱我清白,我这条命是你给的,母妃因为我虽然不在了,但今天当着这满朝文武,我要剔骨还父,削肉偿母,从此以后,父女情断,惟愿,生生世世,永不相见。”
百里溪说着拔出一个侍卫腰间的弯刀,一刀砍向手臂,任由鲜血直流,然后刀锋往下,将手臂上的肉沿着骨头剔除。
鲜血染红了整个大殿,百官们跪着瑟瑟发抖,就连坐在龙椅上的皇帝也被震惊得站了起来这丫头的刚烈性子,竟是自己众多女儿中最像自己的。
“够了!”
终究还是看不下去了,百里雍大手一挥,阻止百里溪继续剔骨削肉的行为,可此时百里溪已经将自己身上的肉连带着鲜血剔了出去,倒在了血泊之中。
“你可还有话要说?”百里清在殿外听闻此事,此刻冲了进来,俯身看着浑身浴血,目光开始涣散的百里溪,表面装出姐妹情深,但微微勾起的唇角却泄露了她此时的心情。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如果重来一世,百里清,我一定要让你血债血偿!”百里溪说完,只见百里清脸上绽放出一抹诡异的微笑,然后下一秒就变成了惊慌失措的推开,并大叫道:“哎呀,她想杀我!”
此话一出,侍卫们纷纷执刀上前,嘴上喊着:“保护长公主!”然后将手里的刀纷纷刺向了已经毫无反抗能力的百里溪。
百官唏嘘,百里溪已经感觉不到痛了,眼睛里最后定格的是百里清站在侍卫身后志得意满的微笑。
重生
“生了,生了,生了生了生了!”
雕梁画栋的寝宫里,产婆接着刚出生的孩子,兴奋的对满头大汗的妇人喊道。
百里溪感觉自己被一双手接了过去,轻轻摇晃逗弄,眼前满脸欣慰的女人正是自己的母妃静妃!
这场景,怎么回到了自己刚出生的时候?难道老天怜悯自己,给了自己一次重生的机会?
“来来来,赶紧换了吧!”刚才还欣喜若狂的产婆,此时抱来另外一个同在襁褓里的男孩要跟静妃手里的百里溪作交换:“夫人怀胎之时,有江湖术士预言,夫人怀的是天照国的储君,圣上无子,却又十八女,夫人若是不换,圣上知道你生的是一个小公主肯定会龙颜大怒,按照我们之前安排好的,来,换了吧。”
产婆手里抱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刚出生不到三天的儿子。
他们这是想……李代桃僵?
百里流溪暗自心惊,同时也是这时才知道,原来自己出生时母妃想过用男孩替换自己,只不过前世为什么没有呢?如果前世她就这样做了,那么她以后也不用受那样的酷刑,而她母凭子贵,早就想享尽荣华了,是因为舍不得自己吗?
不,不行,母亲被剜眼割舌,自己剔骨削肉的疼痛仿佛还萦绕在胸口,百里清那个恶毒的女人得意的笑容仿佛就在眼前,好不容易重生,不能让历史重演。
“态……自。”
百里溪拼了命的让自己发音准确,可说出口的话依然有点口齿不清。
“太……太……子!”
好不容易终于发音准确了,百里溪松了一口气,希望母妃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如果母妃心软,那么自己跟她的下场跟前世将会如出一辙,她不要这样。
刚出生的婴儿竟然会说话,而且开口第一句便是太子,莫说静妃,就连接生了无数孩子的产婆也都目瞪口呆。
“这孩子,这孩子……”
产婆吓得不轻,抱着自己的儿子跌坐在一旁,一句利索的话都说不出来。
静妃闻言楞了一下,眼泪止都止不住的往下掉,但百里溪的话像是给了她巨大的勇气,于是坚定的说:“好,就按之前说好的办。”
然后将怀里的百里溪转交给角落里一个穿着披风的男子,百里溪被他抱起的时候才看见他的脸,正是自己的舅舅舒容。
产婆欢天喜地的出去报喜:“生了,生了生了,静妃顺利诞下小皇子!”
舒容趁着产婆出去报喜的功夫,跟静妃交换了一个眼神,留下一句:“阿姐不必伤心,这孩子必定是天照之主,任何人也无法替代。”然后抱着怀里的百里溪从后门闪了出去。
记忆中舒容不过是一名小小禁军,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比任何人都熟悉这皇宫之中的地形,百里溪被他抱着几个起纵,几个飞跃,很快就出了皇宫。
这一世,再没人敢欺负自己的母妃了吧?
被舒容抱在怀里的百里溪欣慰的想,稚嫩的小脸在夜色里笑得开怀。
天照国唯一一位小皇子诞生,举国欢庆,皇帝百里雍下旨大赦天下,并在同年十月的祭祀大典之上下旨册封百里溪为天照国储君。
此时年仅六岁的百里清看着自己身旁,因为百里溪的降生而失去父皇宠幸的母妃淑妃终日以泪洗脸,郁郁寡欢,心里对于东宫住着的那对母子厌恶至极!
次年十二月,淑妃积郁成疾,竟然到了药石无医的地步,没有熬到过年便撒手人寰了。
年仅七岁的百里清伏在淑妃的棺头痛哭流涕,暗暗发誓一定会让东宫里的那对母子付出代价。
皇帝百里雍因为长公主年幼丧母,心有亏欠,再加上对淑妃萧氏一族的顾忌,于是对这个长公主格外纵容,恩宠仅次于太子百里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