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荆北的胃一直有毛病，这次格外严重，不仅没吃早餐，再加上一上午的高强度会议，便发作了。
“放开，我自己走。”他一个大男人，被程桑撑着，乔荆北过不去心里那一关。更何况，程桑跟他之间的身高有差距，在他的映衬下，更显得是小小的一团。
乔荆北的声音很虚，低沉沙哑，程桑知道他是疼到一定程度了，没说话，她调整姿势，让他的手搭放在她的肩膀上，而她的手则圈住乔荆北的腰部，固定好。
这时，电话也终于被接通。
“闻姨吗？对，是我，我是桑桑，我……”停顿数秒，程桑继续说，“我一个朋友胃出了问题，您现在方便给瞧一瞧吗？”
闻姨是父亲的主治医生，后来发展成父亲的好友，对她也颇为照顾。她在胃病方面造诣很高，只是鲜少会主刀了。问出这话，程桑也有点摸不透。
“我在呢，你过来就行。”对方给了程桑一个令人愉悦的答案。
程桑的嘴角止不住露出笑容，“谢谢您呦。”
程桑的声音俏皮，言语里有激动和喜悦。乔荆北偏头，看着程桑脸上的笑容和欣慰，不知怎地，他的心像是被什么碰了一下。
“闻姨答应了，她可厉害了，一般不出手的，乔总您可要记住我的恩情。”
程桑忽然间抬起头，乔荆北又刚好在看她，他清咳，别过脸，嗯了一声。
……
中午下班时间车很多，程桑走了偏路。
原本二十分钟的车程，硬是被程桑压缩到十分钟。
搀扶着乔荆北抵达闻姨那，乔荆北的脸上虚浮了一层薄汗。
闻姨眉梢一扬，让护士将乔荆北送进手术室，她也匆匆忙忙过去。
程桑步步紧跟。
“不用担心。”闻姨进入手术室前，拍了拍程桑的肩膀。
……
程桑讨厌医院，医院有她最深的阴影。去年她就是坐在手术室前，等来了父亲去世的噩耗。
坐在长椅上，程桑双手交握，抿着唇，克制住发抖的手。那一场噩梦，但凡想起来，胸口就像是被刀扎过一样。
赵阳吃了饭回了公司才得知他家大老板出了事，急急赶来，就看到程桑身体发抖的模样。
程小姐看样子很关心乔总的啊。
他眼睛一转，悄悄又退了出去。
……
手术进行了三个小时，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推开了。
闻姨摘下口罩，“好了，别担心了。”
她伸出手点点程桑的额头，“告诉你那位朋友，平日里注意点，再不注意点，就不是今天这样了。”
程桑张了张嘴，“这么严重吗？”
“喝酒喝多导致的。”闻姨严重闪过一抹刺痛。
程桑也一怔，当年父亲就是因为喝酒导致的胃病。
程桑低下头，阖着眼，她吸了口气。
“病人一会儿就能醒，医院旁边有中餐店，你买点粥，给病人准备着点。”闻姨怜惜地拍着程桑的肩膀。
程桑点点头，说了声好，临走前，刚好看到被护士推出来的乔荆北。
他的脸上不见一丁点血色，安详地闭着眼睛。
有那么一瞬，程桑依稀通过他，看到了曾经的父亲，心忽然疼了一下。
中餐馆的粥卖完了，程桑只能换一家店，找了好几分钟，她终于进了一家店，买了粥，匆匆回去。
刚走进走廊，闻姨刚从乔荆北的病房里出来。
程桑快走了两步，“闻姨，刚才忘记跟您说了，您辛苦了。”
闻姨五十出头，在医院浸淫多年，看多了形形色色的人。上下打量着程桑，她抱着胳膊，“跟我客气什么，傻丫头。”停顿下来，她笑着朝病房的方向昂了昂下巴，“里头那位，应该不仅仅朋友这么简单吧。”
程桑不想闻姨担心她，她知道，一旦闻姨知道她跟乔荆北结了婚，肯定会猜到她出卖了婚姻以此获取什么，闻姨肯定会阻止她。
“真是朋友啦。”
闻姨看透不说透，“行了，快进去吧。”
屋内，乔荆北已经醒了， 门又是开着的，外头程桑说着什么，他一清二楚。
朋友两个字，令他皱了皱眉头。
赵阳也在，刚将在走廊看到的情景跟大老板描述，就听到‘朋友’两字，赵阳觉得太打脸了。
顿时，赵阳便感到尴尬， “乔总，您好好休息，有事儿随时吩咐，我先回公司了。”
乔荆北闭着眼躺在病床上，冷淡地“嗯”了一声。
赵阳推开门，程桑正要进来
跟赵阳点头示意，程桑便进了屋。
她朝着乔荆北那里瞅了瞅，他闭着眼，皱着眉，一副拒绝说话的模样。
程桑拎着粥，去病房里自带的小厨房找了餐具，倒出粥。粥很稀薄，跟水无异，正好适合乔荆北。
端过去，程桑放在乔荆北的床头，“你一会儿稍微喝一点吧。”
乔荆北懒散地撩起眼皮，漆黑的眸子锁住程桑的视线，“今天，谢谢。”
被乔荆北讽刺多了，程桑有些不敢接受他的道谢。
将头发顺到耳后，她靠在床头柜一角，娇娇俏俏地笑着，“既然如此，乔总打算怎么道谢呢？”以此，掩盖尴尬。
却不知，乔荆北竟然沉沉说了一句，“我手里有双程国际百分之五的股份，已经让赵阳准备转让手续了。”
程桑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乔荆北重新闭上眼，“我住院的事情不要告诉奶奶。”言简意赅地所完这句话，乔荆北就没再说话。
程桑的心砰砰跳动着，两双白皙的手紧张的握紧。
百分之五，等她再从散户手里收百分之五，就足够在双程说上话了。
在接下来的董事会，她就可以行使否决权，拒绝龚海进入核心管理层了。
程桑笑逐颜开，“好的好的，我知道。”
这一刻，程桑觉得，这些天她是没有白费的。
“你好好休息，我去超市给你买换洗的衣服和日用品。”她开心起来，声音归于本真，没有刻意压沉，不会很魅，清脆得像是叮咚作响的清泉。
乔荆北睁开眼，看了眼程桑远走的背影。
程桑出了病房，她眼睛里的光昭示着她的愉悦。
不过，这点愉悦没持续多久。
她碰上了龚丽姝。
逃婚的龚丽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