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丫鬟进来道：“姑娘，水已经备下了。”
翘梅点点头，示意她退下，对阮寒烟道：“小姐，洗漱吧？”
阮寒烟这才发觉因为骑马的活动，自己如今浑身都是酸疼，也站起来道：“好，你们也去歇息吧。”
她实在受不了自己洗澡的时候还有人在旁边，还记得刚过来时她们即将脱掉自己里衣时那种错愕，现在想来还是尴尬。
翘梅不是很赞同：“小姐，您马上就是太子妃了，如今在府上奴婢们不伺候可以，但是等你进入太子府可不能这么任性了，还是早些习惯比较好。”
“什么……什么意思？”
翘梅道：“太子府虽被称为府邸，但太子主要还是居住在宫中，那必定是要守宫中的规矩，宫中的贵人娘娘们都是好几个人伺候沐浴的，您如今若是不喜欢那将来在宫中肯定是要被耻笑的。”
阮寒烟不解：“这怎么就被耻笑了？我是不喜欢，难道不喜欢也要遭人非议吗？”
翘梅和翠竹听闻相视一眼，翘梅低头道：“您毕竟是大家的小姐，若是这点上都做不到，那人家必定会非议咱们将军府不定没有什么丫鬟，才让小姐如此不适应人伺候。”
阮寒烟听到这话简直震惊到头掉，她万万没想到就洗澡不喜欢旁边有人都能上升到家庭教育问题，她忍不住扶额，拒绝接收这种三观不正的言论。
“不必多说，让你们休息就是让你们去休息。”
两人不敢再多言，只能带她来到浴堂，她们则在门口等待，就怕阮寒烟突然的呼叫。
但事实告诉两人阮寒烟是真的不喜欢别人伺候，不仅没有传唤，甚至连里衣都穿好了才开门出来，翘梅伺候人十几年了都没见过如此奇怪的主人。
她甚至还怀念之前那个对她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的女子，只有那个时候她才会觉得活着有意义。
可如今的小姐，似乎也不错。
阮寒烟神情有些倦怠：“我有些困了，你们也去洗漱睡觉吧，明天见。”
“是，小姐。”两个丫鬟低着头慢慢后退到门口，轻轻关上门。
也许是热水的舒适缓解了白天的劳累，阮寒烟竟是一点都撑不住到窗前，直接在一旁的贵妃榻前躺下，很快沉沉的睡了过去。
“寒烟……寒烟……”
她走在一团雾中，与她一开始来到赵国的地方一样，她只听见一阵轻灵的呼唤，抬手走去，却还是一团雾气。
“是谁？”阮寒烟疾步朝声音的地方走去，惊疑不定，“你是谁？”
那道声音长长的叹了口气：“还是不行吗？”
阮寒烟不断张望，大声喊道：“你是来救我的吗？是你吗？一一！”
忽然间她发现气血上涌，浑身都是要了命的炽热，那道声音如同催命符一般不断的喊着，每喊一次脚尖不住的发颤，她一步步往发声的地方走去，甚至就连自己的身体也开始控制不住。
她有些慌乱，但越接近那个声音她便能辨别出，那真的是她的闺蜜，原一。
原一是她小时候在孤儿院认识的姐姐，所有人都说她是个会看见鬼，喜欢吃人的妖怪，但她从未见过原一做对她不利的事情，两人从孤儿院一直互相扶持走到如今，她意识到，一一似乎真的有办法救她。
“施主，莫在往前走了。”
一句话如佛光入耳，浑身的滞缓渐渐消退，那道声音也转瞬不见，她如同失了方向的孩子，怒视身后的那个和尚。
“虚空大师，有没有人说过擅自插手别人的事情是很不礼貌的事情。”
虚空抚掌：“阿弥陀佛，施主可知，原施主可是在逆天而行。”
“你什么意思？”
“姑娘的命格已经与这个身体牢牢地贴合在一起，这副身体若没有了姑娘的支撑，很快就会消散。”
阮寒烟冷笑：“所以呢？”
“姑娘可知，你在那个时空的身躯在你当初选择来这里已经燃烧殆尽了。”
阮寒烟几近崩溃，内心的怒火开始控制不住在身体里乱窜，怒气让她语调上扬：“你知不知道，来到这当阮寒烟并非我所愿！”
说话间，红了眼眶，若不是紧紧逼迫自己，恐怕眼泪早已夺眶而出。
“在做这件事前，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想法？你们的太子就算残暴，那是你们赵国的命数，与我何关？他生性滥杀无辜，与我又有几分关系？”
她的态度愈发步步紧逼：“说到底这些都是你自己该做的，如今却拉我入局，一步一步引导我，让我认为赵国的存亡与我有关，可为什么，你自己不做些什么呢？赵国现在的皇帝不做些什么呢？我一个女子，上不能去朝廷，下不能居后宫，赵国那么多子民哪个不比我更加有才华？”
几句质问如同利刀一般插入虚空的心脏，报复性的不断搅动，让他脸色发白，双眼无神，半响，才如同掏空了灵魂般徐徐跪下，双手伏在地上，万念俱灰道：“求求姑娘，救救赵国吧。”
阮寒烟的心沉了下去，手心里不住的冒汗。
原本神态自若的虚空此刻如同八旬老人，颤颤巍巍道：“姑娘不知，太子自出生起便是两处灵魂，一处善，一处恶，贫僧想尽各种办法，甚至亲自将他带在身边教养，太子的命运还是如此，赵国的国运依旧如此。”
他哽咽了两声，低着头无比虔诚：“姑娘的出现是有了灵识的那枚戒指指引，我才来到姑娘的时空，也是它的指引我才能在那条道路上遇见姑娘。”
“太子命格极其凶险，一念之差便能使赵国陷入亡国之间。”虚空苦笑，“可讽刺的是，只有他才拥有真龙命格，也只有他才能登上赵国的王座。”
虚空重重磕了几个头：“求您，只要姑娘答应帮贫僧做了这件事，贫僧保证，必定当牛做马回报姑娘。”
阮寒烟吃吃笑出声来，眼泪终于顺流而下，她仓皇倒地，手指颤抖着指着虚空，却半响没有说出话来。
“姑娘，贫僧今生有愧与你。”
虚空不再多言，垂着脑袋双肩抖动，说不出的萧瑟孤寂。
偌大的空间，随处飘动的云雾，寂静的连心跳声都清晰可闻，阮寒烟的手张了又握，握了又张，最后闭上眼，紧紧握住双拳。
“既如此，我答应你便是。”
虚空如同陷入了巨大的狂喜中，几乎无法言语，嘴角蠕动了几下，才颤颤巍巍道：“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声音彻底消失不见，阮寒烟无神的趴在地上。
她如今，算是和赵国彻底绑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