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了两方幻境,又穿过了三个张星台,燃鸢才跟着尘泽到了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水边。
天外天上的日光已经暗了下来,繁星点点倒映在湖面上,仔细看去,湖中心似乎还有一方岛屿,那岛屿上只长了一棵硕大的榕树。
尘泽抬脚踩在那湖水上,就如同踩在地面上一般,水面漾开层层涟漪,可他的鞋裤却丝毫没有沾湿的迹象。
燃鸢眯了眯眼睛,她早年在这天界肆意进出,自然也晓得,这一方湖水唤作落尘湖,湖中的之水是天界开辟之初,从昆仑之北弱水河畔引到这方湖泊之中的,天界的仙家,除了那几个已经隐居起来的远古神祗外,也就天帝同几个上神能渡这湖水。
看来这位神君,似乎并不像看上去那般病弱。提足,燃鸢追了上去。
巨大的榕树已经经历了万年风雨,在偶尔拂过的风中,树叶沙沙作响。
尘泽立在树下,随手拿起插在土中的那一块木片,他挖了两下,微微轻咳了一声,又继续挖了起来。
燃鸢就立在他身后,看着他慢条斯理挖着土,直到淡淡的酒香从他挖掘的地方缓缓钻入燃鸢的鼻子,她才往前走了两步,蹲在尘泽身边:“这是梅子微醺?”
尘泽笑了笑,抬手把酒坛子上边落着的泥土扫干净,而后略微有些费力地将一大坛子酒搬了起来。
“上尊好嗅觉,正是梅子微醺。”说着,尘泽打开了泥封。
醇厚的酒香袭来,燃鸢刚起身立定便愣在了原地,这味道,怎么也有十多万年,可是若她没记错,她离开天界至今已有十九万又二十三个年头,且走前将自己在天界酿的所有梅子微醺都搬回了藏酒窟,是一瓶都没落在天界的。
燃鸢还在发愣,尘泽却已经将酒都装进了不知哪里变出的酒壶之中,又在一只小巧的夜光杯中倒了一杯清亮的液体递到燃鸢面前。
燃鸢接过酒杯,看了一眼尘泽,星光下的男子,一双眼睛依旧清亮,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只与燃鸢对视了一眼,便低下头为自己也倒了一杯酒。
清冽的酒香中带着梅子特有的香甜,一杯入喉,带着微微辛辣的醇香弥漫开来,一线入喉,喉头又渐渐泛起甘甜。
燃鸢不由地想起当年她在蓬莱洲时,同师兄风钰上神偷上后山,采摘师父种的那棵千年梅子树上的果实。
师父极其宝贝那棵树,得知梅子被摘却并没有惩罚他们,只让他们日日以梅子充饥,直到将所采摘的梅子全数吃完。
甘甜中带着微微的酸,梅子是夏日极好的解暑果实,可是即便好吃,一日三顿都吃梅子,燃鸢同风钰还是受不了的。
只是师父的命令放在那里,他们也不敢违抗,思来想去,燃鸢便去藏书阁中找到了酿酒的法子,将剩下的梅子统统酿了酒,又怕师父知道后会将树上剩下的梅子摘来让他们继续吃,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那棵梅子树上的果实统统摘了下来。
那梅子树养在蓬莱洲后山,蓬莱洲又是个仙气充盈的地方,所以那梅子树上的果实比之其他梅子,滋味更加特别一些,酿出来的酒也是难得的佳酿。
师父也是个极爱饮酒的,喝到那酒的时候便大赞起来,原谅了他们先前采摘梅子的过失,又亲自为那酒赐名,便是传至今日的梅子微醺了。
只是燃鸢万万没有想到,在这落尘湖中竟然还能喝到这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