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呆住了,因为她的气场,更因为她的话。
那黑衣人明明就已经神志不清了,勾泽为何说他疯了?
元霁延一双沉郁的墨眸划过一丝莫名,片刻便危险地眯了起来。
难道……
“还是说……让我挑了你的手筋脚筋,你才说实话呢?”颜竹心慢条斯理却吐字清晰地道,刀锋缓慢地移向刑架上黑衣人的手筋处,轻微一顿。
那刑架上的男人微不可见地颤了一下。
颜竹心却突然低低笑出声:“呵呵……你还要装是吗?好……很好。我最喜欢看别人装不下去的表情了。”
她身形一晃,晃到了黑衣人的左侧,轻声细语道:“你知道吗……我要是在你手腕处割一道口子,你猜这血要流多久,你才会死绝呢?”
颜竹心稍微一顿,声调提了几分,快语道:“知道什么是死绝吗?其实人死亡是要经过三个阶段的,就拿割你手腕这个来说吧。”
颜竹心说得轻快,手下动作也不慢,只一晃,那把浸在污水里的大刀就被她抽出拿在手中,只听她突然哎呀叫了一声,如突然醒悟般说道:“光讲解不行,得有个试验品,这样你才能深入体会,是不是。”
话音刚落,她还真扬起大刀毫不迟疑地往黑衣人手腕上一滑,伤口不深不浅,却让被蒙着眼睛的黑衣人浑身一颤,上下唇都轻微地打颤了。
“不……不要过来。”仍是同一句话。
颜竹心恍若未闻,手中刀子方向一转,轻轻一划,又划破了黑衣人另一边手腕,伤口仍是不深不浅,慢慢往外渗着豆大的血滴,滑过手指,滴落在地。
“哎……我说你也还真是可怜。”她嘴角轻勾,笑靥嫣嫣,却说着同情的话,表情有着格格不入的怪异:“你在这里受尽刑罚,可你的主子未必在意,说不定他还因为担心你泄露了他的秘密,而想要杀人灭口。”
元霁延剑眉微微一挑,他看得真切,那黑衣人分明因为她这句话脸色变了一下。他视线移向颜竹心时,多了几抹意味不明的色彩。
“即使如此,你还打算继续为你的主子效劳?咱们皇帝小子虽然人恶劣了些,但如果你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想他大人有大量,定然会放你一条生路,是吧。”她最后那一句,却是转过头来,朝元霁延抛了一记“媚眼”,激得某皇帝脸色顿沉。
地牢里其他人则是被她这“媚眼”雷得面部表情极具扭曲。
元霁延干咳了一声,墨眸危险地扫过一干手下,才停在黑衣人身上,沉声道:“如若你老实交代,朕放你一条活路。”
“瞧,皇帝小子都说了,那定是说到做到!”颜竹心笑眯眯地接话,特意加重“说到做到”四个字,顿了一秒,却话锋一转,邪戾笑道:“我的耐心不多,只数三声,三声之后你若不说,那就非常抱歉了。在你的血流干的同时,我会将你全身剃得一块完肉也没有。”
她说得轻松,听的人却是浑身一颤,更何况被蒙住了眼睛,什么也不能察觉的黑衣人。
他的身子如同筛子一般抖个不停,却还要死命地压抑住自心底升腾而起的恐惧。
“一……”颜竹心手中大刀漫不经心地在黑衣人面前滑过,似乎在比划一会儿该从哪里下手,嘴角噙着丝丝轻笑,在阴暗的地牢里显得异常诡异。
“二……”她手中的大刀已经停在黑衣人的胸口,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半眯着,说不出的邪戾。
池良等人看着准备报出“三”的颜竹心,不自觉屏住了呼吸,连元霁延都视线不移地停在颜竹心身上。
“三!”颜竹心最后一个字又快又冷,随着那一声落下,只见她手中大刀一晃,刀锋迅速朝黑衣人胸口一刺一挑,快如闪电,伴随着黑衣人的惨叫声传来,一块血肉模糊的胸脯肉掉到了地上。
几个稍弱一些的狱卒脸色一变,转身便干呕起来。
“不……我说,我说……”黑衣人疼得浑身都蜷缩起来,却因为被束缚着动弹不得,浑身不住地战粟起来,脸色异常的苍白,豆大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
被蒙着眼睛的他看不到颜竹心那副预料中的笑容,元霁延却是看得真切,一双墨眸顿时深邃起来。
这个男人,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厉害。如若能收为己用,那就如虎添翼了,反之……
“是凌战。”黑衣人的声音却瞬间将他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元霁延脸色阴沉地盯着黑衣人,沉声道:“你说什么?”
“他也在暗中寻找江山密令。”不知是流血过多,还是身子已经承受不住,黑衣人的语气越来越轻。
“你是说他也在江陵国境内?”元霁延语气冰冷,虽是问句,眼中却是带着七分驻定。
一旁的颜竹心却不出声,只是默默观察他的神色。
凌战是谁?虽然她前段时间恶补了不少关于这个世界的知识,但要她立刻从一堆国家一堆地名中搜出一个人名来,却还需要些时间。
“上将军被抓时,主子的人注意到了。”许是知道要想活命,就不能有所隐瞒,黑衣人便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五一十地全部交代了出来。
他的话让元霁延的脸色越发的阴沉起来。
如此竟是自己疏忽了,别人早早就藏了人在身边,而他竟然现在才知道!
颜竹心见元霁延如此气恼,心里对这个叫做“凌战”的人越发好奇起来,奈何怎么也想不出此人是谁,索性身形一晃,隐入黑暗中,随手抓了一个狱卒,低声便问:“喂,凌战是谁?”
那被抓住的狱卒一想到刚刚她的手段,心里恐惧得不行,也不细想这个问题到底哪儿怪异,压低声音便老实交代:“凌战是雨墨国的上将,是雨墨国二公子宇文昊手下的得力干将。”
“雨墨国……宇文昊……”颜竹心小声呢喃,脑子里快速搜寻关于这两个词的内容,突然,脑海中划过一丝印象,再结合那狱卒的话,她便想了起来。
雨墨国的二公子宇文昊是未来大统的继承者,此人野心也不小,由江陵国刚刚被灭,他便大军压境,隔岸观火便可看出,一旦他察觉出滕月国有什么不对劲,定会立刻有所行动,夺下江陵国这块肥肉。
凌战既然是他的得力干将,想来和元霁延有过多次照面,甚至两人结下了不少梁子,所以元霁延听到关于他的消息,才会如此激动。
颜竹心暗暗佩服了自己一把,抬头看向元霁延时,才发现审问已经结束了。而那皇帝小子似乎听了这个爆炸性的消息之后,就浑然把她这个“功臣”给忘一边了,转身带着一干人马就朝地牢外走去。
不是吧!她可是为了安蓉离开的事才来这里,更为了那无聊的不想欠人人情的借口才帮他严刑逼供的!却不想铺垫了这么久,主题都还没搬上台面,重要的主角却拍拍屁股走人了吗?那怎么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