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沈夫人倚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杂文,望着刚洗过澡进来的沈隻为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道:“这二妹妹可是真糊涂!”说话间,顺手便将自己手中的书给合了起来。
沈隻身为威远将军虽然不像文官那样随时需要替皇帝出谋划策,但是也时常忙的不见人影。
沈隻洗了澡,正穿着中衣进来,听了这话不由得看了一眼自己的夫人。
“谢家的家事,我们这些做外人的自然不懂其中的难处。”虽然沈隻也觉得自己的二妹性子太过绵软,但是还是情不自禁的为她开解道。
见沈隻不太乐意自己讨论自己的小姑子,沈夫人很合时宜的没在再说下去。
沈夫人转了话题道: “明日你可是休息,刚好信哥儿也从过书院回来,正好和蓁姐儿打个招呼。说来说去,蓁姐儿每次来我们府上可都与你们错过了,这回可别岔了。”
见自己的夫人强硬转换话题,一方面沈隻觉得有些感激,一方面又觉得有些愧疚,毕竟是自己同床共枕的结发妻子,自己这么做好像有些太过小气了。
“蓁姐儿你多费费心,我家因自来的规矩,所以兄弟姊妹不多。二妹妹她年龄最小,也最得父亲的喜爱,所以自小便养的性子天真单纯。”沈隻一边将原由解释给沈夫人听,一边也有些怅然的叹了口气。
其实按照沈老将军的希望,大女儿进了宫,小女儿养的天真单纯,自然是希望嫁一个身价清白单纯的人家。可无奈谢家前来求娶,沈君眉她自己又对谢国仪看对了眼。沈父因为疼爱女儿也便随着沈君眉的性子答应了。
所谓世事难料,谁会想到沈君眉自己千挑万选的夫君,最终反倒并不如意呢。
沈夫人原本以为沈隻不会说了,没想到他倒是吐露了心声,不免有些惊讶。但是想到要问的事情又蹙紧了眉头。
“听说宫里最近已近开始有意为几位皇子物色妃子人选了?”
“不过是有些文官提议了而已,陛下现在还没开口呢。”沈隻也皱起了眉头。
现今世道太平,世家与皇权相互牵制,现在想要绑住权利,联姻倒成了最简单的方法。
沈夫人深以为然,所谓帝心难测,她们沈家现今已是烈火烹油之势,她们家可不需再出一个皇子妃,再说采姐儿作为将军府唯一的小姐,她也怕她去了这种地方受苦:“要不我们也赶早将采姐儿的婚事给定下来吧!”沈夫人有些着急道。
“他们不过是闲着口头说说罢了,现在几个皇子岁数都还小,而且圣上自己也还健硕,自然不会那么早就将几位皇子的婚事定下。”沈隻一个大老爷们自然不太在于沈夫人的担心。
即便沈隻这么说,但是沈夫人仍有点不安心。
“我们还是别在这瞎操心,母亲那里自会替采姐儿合计好这事的。”沈隻道。
沈隻上了床,翻身转到床的里侧,懒得再继续沈夫人的话题。
夜晚,沈府另一处院子屋里仍灯火通明。
沈老夫人年纪大了,夜里便比常人难以入睡。
身边伺候着的如婆子,是沈老夫人从娘家带过来的,年岁与沈老夫人不想上下,此时两人正好搭个伴,说说心里话。
“……要说这二丫头呀,唉……”沈老夫人叹了一口气说不下去。
如婆子坐在脚踏上,替沈老夫人打着扇。
如婆子一路陪同着沈老夫人走过来,自然明了沈老夫人这欲说还休的话,:“二小姐只是心思比别人单纯烂漫些!”
沈老夫人悲哀的叹息道:“她要是嫁作普通人家,性子娇惯烂漫自然无话可说,好歹有我们沈家给她撑着腰,可是这当家媳妇……这事也怪我!”沈老夫人犹自后悔。
“二小姐到底还是想的明白的,不然这回也不会请了老太太你去给她撑腰,将蓁小姐给接回来。”如婆子不以为然的道。
“她哪里是看的明白,不过是无奈之策而已,倒是苦了蓁姐儿这么一个丫头了!”沈老夫人动了一下身子,如婆子见状,将沈老夫人身后的枕头放实了些。
沈老夫人稍微换了一个姿势之后才有些感慨道:“今日我见蓁姐儿的行事做派倒不像二丫头,这倒是好事,但是以谢家这么一家子胡乱处事的行为,以后不只是好还是不好呢。蓁丫头生的好,单这身份就不知惹多少人垂涎,可是就怕有些人被利益给冲昏了头脑……”
如婆子稍微想了好一会,才脸色微变的说道:“您是说,谢家想拿蓁姑娘的身份换筹码?”
沈夫人点了点头,虽然不太确定自己的猜测,可是从打听的消息来看,现今的皇帝有意放出风声,要替自己膝下的几个皇子物色皇子妃,后宅之中人人将此事看成重种之重。“只怕这局势要动荡了!”
闻此,如婆子不自觉的停住了手中摇着的扇子,呆了半晌脸上的震惊之色也没能沙弥。
“这朝堂稳当了这几实余年,最近只怕要动上一动了!”沈老夫人表情严肃而认真。
即便局势再怎么动荡,现今国力昌盛,又没什么外患,这朝堂上的风浪跟她们沈家有什么关系,“我们府也算是百年的世家了,这些风波应该波及不到将军府的。”如婆子恢复了打扇的动作。
“现今的皇帝正值壮年,皇权是从上一辈就传承下来的,如今没什么内忧外患,要想再有作为……”那就只能拿这些牵制了皇权的世家开刀了。沈老夫人的声音冷清而又通透。
“既,既然……这样,可要不要找些提醒着少爷呀!”如婆子咂舌,声音有着透不尽的惊恐。
“罢了,她们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些事他们迟早要经历的,我现在担心的是几个孙辈别由着他们作了筏子。”沈老夫人长长地吁了口气,神态终于开始有些疲倦起来。
如婆子现在还想不明白,现今世道好好的,这庙堂之上的心思可真令人费解。
“吹了灯吧,你也歇下去吧,不必打扇了!”沈老夫人露出老人的疲态,声音有些荒凉。
如婆子默然,帮沈老夫人压好帐子,自己便在脚踏上歇下。
内室悄无声息,安宁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