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上的人，没有下来。
苏木婉踉踉跄跄地跑过去，顾皓晨伤得不轻，他咬着牙，身上好几处都流血了。
“你怎么样？”
虽然着急，可是苏木婉的第一反应还是打了120。
肇事车辆逃逸，她抱着顾皓晨在瑟缩的寒风中。脑海里，惊人相似的画面让苏木婉无法说出口的害怕。
直到他被送进抢救室，她都没能从车祸的阴影当中走出来。
“什么情况？”最先赶到的人是顾维，冲进来就看到苏木婉坐在长廊上，整个人都处于呆愣状态，那模样倒真让人有种说不出的心疼。
“诶，嫂子，你怎么了？”蓝若雨也来了。
本来，这两人的确是来参加发布会的。
可是这么一闹，算是没闲心了。
“就是……车祸……”苏木婉有些焦躁地揉了揉头发，她突然发现，这个世界上除却顾皓晨，自己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出车祸呢？”蓝若雨看了顾维一眼，坐在苏木婉身边安慰她，“好了，你也别太担心了。顾皓晨命硬着呢。”
命硬……
苏木婉哭笑不得。
好像是吧？进手术室之前，某人还在信誓旦旦地跟她说，“苏木婉，我要是死了，你可不能改嫁……”
这算玩笑吗？
她正思忖着，抢救室的门就开了。
“医生，怎么样了？”顾维走上前去，有些焦急地问道。看到面前这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医生微微一怔。
然后才开口，“手术进行得还算顺利，不过醒不醒得过来，就要看造化了。”
大爷的，进去的时候还是醒着的，做完手术昏迷了？
苏木婉慌慌张张地站起来，脑海里却是一片晕眩，她扶着墙壁，有些艰难地跟着医生走进了vip病房。
“看吧，我就说不会有事的。嫂子，你别担心了。”蓝若雨凑过来安稳苏木婉的同时，顾维却已经开始在着手调查事情了。
“你有没有看清楚那辆车的车牌？”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苏木婉，希望能够从她这里得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可是，苏木婉却怔住了。
“没有车牌。”她抿着唇，话音很沉。
不是看错了，也不是没有注意，而是没有车牌。她记得，在自己跑过去抱住顾皓晨的时候，特地注意过这个细节。
“没有？”顾维顿了顿，将信将疑地看着苏木婉。
“你会不会看错了？又或者……”蓝若雨也表示疑惑。
“我可以肯定，那辆车没有车牌！”苏木婉深吸了一口气，很沉重地说。她眼眶有些红红的，可是说起话却一点都不含糊，“我特地看过！就在东市区的主街上，你可以去看监控！”
她这么一说，顾维脸上挂不住了。
略带几分邪魅地勾了勾唇角说，“嫂子……那个路口的监控坏了……而且……”
他顿了顿。
压低话音，自顾自地开口说，“我调了附近路段的监控，都没有无牌照的车。”
这话出口，苏木婉的脸色白了白。
“所以……这是一场谋杀？”缄默了好半晌，她才一字一顿地问。
车子是冲着自己来的，可是她并没有任何仇家能够如此猖狂到在云市的马路上策划车祸。
“如果……你没看错的话。”顾维点了点头，神情有些古怪。
这些年，他是顾皓晨最好的伙伴。
所以，他清楚顾皓晨的仇人，朋友，以及各种复杂的利益关系。
“那……现在……”苏木婉顿了顿，抬眸，看向顾维。知道她和顾皓晨在云市的人并不多，但……
苏柴貌似是其中之一。
苏木婉本能地将目标锁定在了苏家身上。
“不急。”顾维看了看她，“你也别多想，我们放长线钓大鱼。”
她倒是不急。
凶手是谁，苏木婉自然无暇顾及。
她只想知道，顾皓晨什么时候醒来。刚才，就在那个瞬间，他出车祸的时候……
她竟然真的在想，他要是死了，她也绝不独活。
可是静下来想想，这一幕又似曾相识。
顾维和蓝若雨走后，苏木婉就趴在了床边，许是受到了惊吓，只要一闭上眼睛，她就觉得刚才那一幕在脑海里回放着。
“顾皓晨……”
午夜两点，她依旧无法入眠，趴在床边，抓着他的手。
“你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呀？”
苏木婉自言自语。她揉了揉额角，有些无助。
大约二十年前，也是一场车祸。母亲为了保护她，倒在血泊里。如今，这一幕重现了。
苏木婉不敢说她害怕，可是看到顾皓晨没有血色的脸，她又心疼不已。
那时候，她才四五岁的样子，尽管小时候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可是她还是记得，自己无助地蹲在马路边，等待着救护车。
就好像今天。
不同的是，二十多年前，等待着她的是死亡通知。
而现在，顾皓晨只是昏迷。
她死死地皱着眉头，回忆却像梦魇一样缠绕着她。
他说，“在我面前，你无需坚强。”
他说，“婉婉，我结婚从来不要求门当户对。”
他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说，“以后我当小白脸，你养着我。”
他说，“造小人……”
那些话，明明都像是玩笑。却好像许诺了她一生一世。此时再想起来，就好像变了个味道，让苏木婉的心不断地抽痛。
他说他们以前见过，可是她记不得了。
越想，越是心烦意乱。
苏木婉所幸站起身去长廊上透气，谁知她刚一推门走出去，就听到有两个小护士在外面窃窃私语。
“诶，今天那个出车祸的，长的还挺帅啊。”
“听说都还没结婚呢？”
“是么？我听主任说，他以后都醒不过来了，成植物人了呢，真是可惜了。”
此起彼伏的话音，一重盖过一重。
车祸，挺帅，醒不过来……
苏木婉顿时就呆在了原地。她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看顾皓晨的病房门，一颗心仿佛碎裂了一般，痛到极致。
于是她走上去，面色惨白地问，“你……你们刚刚说……”
为什么？主治医生把他推出来的时候，没说会昏迷不醒成植物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