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亚柠看周远琦一眼，给助理电话，不到十分钟，助理火速拿着一个购物袋冲进餐厅，挥着汗。
从洗手间出来，沈亚柠已经换过另一套衣衫，看在周远琦眼里，同样枯燥，没有半点女人味，而且更显无情，女式西装，跟刚才那套一样，衬衫跟裤子，修身的裤子显得她的腿修长，映着那双细高跟鞋更高，更利，像踩着周远琦，让他不满皱眉。
不管着装还是为人，她太过锋利，他冷冷想着。
这种时候，她没有让他帮忙，不给他发挥一点男人的绅士风度。
她落落大方，仿佛刚才的出糗已经不在她的脑海存在，从手袋拿出文件，她开始逐一对里面的条款给出意见。
这么冷静，他瞥她一眼，“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这样的女人，不讨喜？”
对于他的讽刺，沈亚柠已经习惯，不再有强烈痛楚，心里缭绕的滋味，只要不细究，也不会品出苦涩。
沈亚柠回到正题，“进军传统制造业，两家都通过了吗？”
听出她话里的另一个意味，周远琦也回到工作状态，语气公事公办，“什么意思？你不认可这个项目计划？”
沈亚柠说出她的忧虑，“相比传统制造业，现在的高新企业比较讨喜，也更能盈利。”不动声色用他的话回他。
周远琦皱眉，嘴角掠过一抹复杂笑意，是对她的讥讽，还只是单纯对她这个看法表示不屑，冷漠？
沈亚柠说下去，“我想重新做一份计划书，交给两位母亲大人。”
“你想推翻这个项目？另辟一个天地？”周远琦终于出声。
沈亚柠点点头，举了高新企业这些年在市场活跃的例子。她说，“传统制造业也有订单，可是成开支出太高，盈利空间被压缩，高新企业，比如制造智能手机跟电脑这些设备产品，这些需求量大。”
“在你眼里，一切利益为上？”周远琦眯了眯眼，不动声色挑衅她。
沈亚柠没有否认，“公司不是慈善机构，”不顾他的冷眼，她说下去，“两位母亲也许有念旧情怀，想带动低迷的传统制造业，让这个行业的同行看到希望，”别转脸，心里叹气，“可是，做人要认清局势，公司也一样。”
周远琦微扯着嘴角，看不出他的心情。半响，他说，“只要稳步前进，传统制造业也能混一口饭。”
沈亚柠厉声打断他，“可是，两家联姻合作项目，就是想让这个项目得到可观利润，带动两家夕阳企业的母公司！”
闻言，周远琦眯眸，锐利眸子盯住她的脸。“夕阳企业？”冷冷弯起唇角，“你是说两家母公司，已经没有什么前程可言？”
“我……”
她太直白，激怒他。他板着脸，眸子如寒光，凝定她。“沈亚柠，做人这么健忘，快乐吗？”他说，“两位母亲大人，是什么性格，你跟我一样清楚，她们是五六十年代的人，怀旧，念旧情，对过去的传统行业有着一番深情厚谊，我费尽力气说服自己同你结婚，是为了推动两家联手合作这个项目，不是一番心力被你这样折腾，现在反过来说推翻这个项目！”
周远琦的严厉控诉，让沈亚柠沉默。
他看定她，锐利霸气的眸子把她圈住。“我让谭美琼伤透心，答应跟你联姻，为了两家没有芥蒂，联手拓展这个项目，你呢，你做了什么？”他不悦地斥责她，“这个项目盈利空间不大？不想做，进军高新企业？”嘴角弯了弯，冷冷哂笑，“什么事情在你眼里，都这么无关紧要，都这么淡薄？跟我结婚，也能轻易做到跟我离婚，面对我跟谭美琼，镇定自若，你是人吗？你有无感情？”
讥讽的话语如刀，割向沈亚柠。
她的手紧了紧，但她的个性不喜欢被一味指控。她抬起头，直视周远琦的冰冷眸子。她说，“做这个项目的用意，不仅是盈利，进军另一个市场版图，而且还想带两家母公司走出现在这个困境，如果两家母公司想要转型，想要做改变，势必要资金注入支持，项目不盈利，母公司哪来资金扶持？”
她的喉咙酸涩，但不想给周远琦面子，说下去，“广宇贸易公司去年亏本千万，现在每个季度也以不同幅度亏损，你认为我势利，眼晴只看到利益？”
周远琦一只嘴角斜起，忍不住激动。“你看了广宇公司的财务报表？”虽然她曾是周家儿媳妇，可他没有给她这个权利，干涉广宇公司。
她苦笑。“在你心里，我除了明知你喜欢谭美琼，还卑鄙跟你结婚，还是个商业间谍，偷窥广宇公司的内部机密？”
周远琦不答，不置可否。
咖啡凉了，沈亚柠续杯，这样僵持下去，只会让项目不能推进。
她忍不住指出他的缺点，“你重情义，为了不让文玉阿姨伤心，答应跟我结婚，现在为了文玉阿姨的期望，以你的聪明才智，不会不知道这个项目的不足之处，你却没有改正这个项目的定位，而是顺从文玉阿姨，想把项目做起来。”她无奈看他一眼，“你处处为人着想，只会让局面更加不可收拾。”
“我没有这份闲情！”她的话击到他，绷着脸，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见他竖起利刺，她修剪话里的犀利，声音缓和，“是的，你没有别人着想，只为文玉阿姨，可是你为了她，赔上自己的婚姻，现在，你还要为文玉阿姨的期望，也要赔上你的事业理想。”
可怖的安静立刻充满两人之间，在桌上淌过，不知过了多久，周远琦站起，“这番话，谁都可以对我说，唯独你，没有资格！”
丢下话，扬长而去。
